偏宠瘸夫郎: 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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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院里起了风,总算凉快起来。

    泥地被烈日蒸了一天,此刻一股一股热气往脚底冒。

    院子放盏油灯,水笙拎个小木桶,沿四周洒水。

    小狼不时往旁边扑,傍晚前去附近的山谷吃了一顿,此刻又饿了。

    洒完井水,他走进灶间,舀出锅里的剩饭,再将剩余的汤汁,菜叶,骨头跟米饭搅合。

    整碗食物放到小狼的碗里,还给它更换清水。

    半月余,小狼的体型蹿了一圈,从两个巴掌大小,长到三个巴掌大。

    给它挠了会下巴,水笙举起油灯,到后院去看赵弛。

    半个多月前做的蛇干已经炮制好了,赵弛正在收拾。

    他预备明日进一趟城,将制成的蛇货卖掉。

    水笙不敢靠近蛇的那些东西,离对方有点远。

    他眼眸半眯,仰颈张望。

    “赵弛,好了吗?”

    “快了,”赵弛将蛇干装进木盒,偏头扫了眼栅栏里的野兔。

    野兔每天吃菜,皮毛油亮,他打算把这几只兔子养大点,找个合适的时间宰了。

    到时候将皮毛处理好,托金巧儿给水笙做件斗篷。

    “赵弛~”

    水笙又轻唤。

    发现赵弛似乎在思量什么,步子不由往前迈。

    倏地,眼前一黯,水笙整片视野陷入漆黑。

    惊慌之下,左腿打颤,一下子失了准头,举着油灯往前摔了。

    赵弛听到动静便往他身边赶,无奈还是晚了一步。

    水笙栽倒在地,手先撑着,两肘阵疼。

    “水笙!”

    “唔,唔,没事,不疼,嘶……”

    水笙强忍胳膊肘的疼痛,整个身子一轻。

    赵弛抱他回到正堂,刚垮门槛,屋内一点油灯的亮光缓缓落入眼底,

    方才的黑暗仿佛只是幻象。

    赵弛把他放在腿上,轻轻握着他的手肘检查,

    胳膊前后擦出几道血迹,肌肤还沾了些碎小的石子和尘土。

    又解开裤腿,膝盖磕出两道小指大小的口子。

    小狼呜呜叫唤,围着水笙晃悠。

    赵弛用腿将它拨到边上,到后院捡起摔落的油灯,快速打了盆清水折回正堂。

    “胳膊,清洗伤口。”

    水笙老老实实伸出两条胳膊,尽管对方放轻了力气,仍然疼得小脸直皱。

    赵弛:“为何会摔倒?”

    吹干伤口的水渍后,给他洒上普通的止血药粉。

    水笙绞紧手指:“……方才忽然看不见了。”

    赵弛猛地抬头:“看不见?”

    “那此刻呢?”

    水笙一双眉眼映出火光,瞳孔漆黑,光影如水,波光在微微湿润的眼睛里流淌。

    他小声回道:“这会儿能看见……”

    赵弛不说二话,火速给他扑完药粉,接着拿起钱袋,一把将他放到身后,提上油纸灯。

    见状,小狼连忙跟上,时不时跑到前头,仰颈呼叫,仿佛为两人开道。

    *

    四下黑暗,水笙望着茫茫无边的夜色,紧了紧对方脖子。

    “要去哪?”

    “荷花村有个村医,先找他给你看看,等明日进城,再到医馆让大夫瞧瞧。”

    水笙急得开口:“不用如此麻烦,时辰好晚了……”

    赵驰没给他商量的余地。

    “先瞧一遍。”

    夜里没法租牛车了,从溪花村走到荷花村,大概半个时辰的脚程。

    水笙轻轻叹息,平素乖巧的人,此刻却不怎么安分。

    赵驰托着他的臀:“为何一直在动。”

    水笙打量丛草里飞舞的萤虫,支支吾吾:“我、我重不重?”

    赵驰:“轻轻的,像只猫。”

    边说,边把他托得更高。

    “莫要再动,当心扯着伤口。”

    水笙安分下来,静静环着人。

    两人的背影融入山野夜色里。

    虽然流浪久了,水笙仍然怕黑。

    他凑到男人耳边,小声嘀咕:“我不怕疼,怕黑……”

    以前遭人驱赶,碾着打,慌忙逃窜,不知道摔过多少次,早就习惯忍受身体的疼痛了。

    唯独怕黑,黑夜就像鬼影,到了冬天更难挨。

    赵驰听出少年的言外之意,紧了紧臂弯,牢牢托稳他。

    “以后不会了。”

    不会有人欺负他。

    水笙眼睫弯弯,脸颊贴着赵驰偏过来的侧脸,安安静静,模样乖巧。

    他不怕疼是真的,可也喜欢赵驰关心他的样子。

    *

    踏着夜色,半个时辰后,二人到了荷花村。

    村医一家早早睡下,大门被扣响,满脸不乐意。

    赵驰往对方手里多塞了钱:“劳烦大夫。”

    收了钱,村医一家脸色好了几分。

    村医已过花甲,唤子女多添两盏油灯。

    左右打量,赵驰体魄康健,一身的精气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那么生病的便是年纪小点的后生。

    观察他胳膊,笑道:“大半夜敲老头的门,不会只为了看这些擦伤吧。”

    赵弛沉声:“方才水笙的眼睛看不见,这才摔伤。”

    “看不见?”村医轮流翻开水笙的眼睛,又给他搭脉。

    “小后生,你这眼疾只怕不是第一次出现吧。”

    水笙刚点头,落在发顶的目光立刻变了。

    唔,他刚才没说实话,就是不希望赵弛担心。

    这下弄巧成拙,惹得对方不高兴。

    顶着灼灼视线,只得将过去的遭遇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其实这并非水笙第一次突发眼疾。

    回想起来,最开始突然看不见,记不清楚是哪年了。

    他只记得那年很热,地上都是焦土。

    路边躺着许多饿死的人,他混在流民的队伍里,逃避官兵的追捕。

    那天很热,夜色起来了。

    逃跑途中,水笙眼前忽然黑蒙蒙的,脚下踩到石头,掉入旁边的山坳。

    若非那次因为眼疾掉进山里,他已经被官兵抓了回去。

    想起从北到南的这一路,流民如草芥,死的死,抓的抓。

    水笙心下戚戚,小脸在灯下泛出一片惨白。

    赵弛握紧他的一只手,放在膝盖上。

    “别怕,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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