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传说怎么都是真的: 18、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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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创造出那样一个商业帝国,可以想见的,项小园与宁满蹊的父母绝不是白手起家。他们的关系更类似于一种强强联手,天赋、头脑和人脉,这才诞生了吉胜集团这个庞然大物。

    因此,作为婚前协议的一部分,第一个诞生的孩子,项小园,被冠以了母亲的姓氏。

    母亲想要一个女孩,在怀孕的时候,她就常和父亲说“一定是个女孩,我这么漂亮,你么长得也不赖。咱们的女儿一定是个大美人。”,还特意从“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这句诗里摘出了他的名字。

    很可惜,项小园是个男孩,尽管他确实依照母亲的愿望拥有一副好皮囊。

    作为第一个孩子,他天资聪颖,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于是便被父母寄予厚望,承担起许多不应该在这个年纪承担的责任来。

    他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隐隐以此为傲。

    这种幸福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宁满蹊出生的那一天。

    在宁满蹊出生之前,母亲还有过第二个孩子,不幸的是,他早早在母亲的腹中停止了心跳。因为这个,尽管宁满蹊也不是个女孩儿,他还是毫无悬念地夺取了所有人的关注和疼爱。

    宁满蹊出生的时候属于早产,医生好几次都要下病危通知书,好在最后还是险之又险地捡回一条命。大人们为此几乎守在医院,他们求神拜佛,用尽了一切手段祈求他的平安。

    那段时间,项小园每次回到家,只能看到助理、秘书、保姆或者某个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们歉意的脸。

    他对弟弟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贪婪的小偷,偷走了他的家人们。

    之后的日子乏善可陈,比起项小园,宁满蹊要笨许多——父亲说那是开窍比较晚——所以他不必上一些拗口的语言或者学习课,并且总是一副呆呆的、忧郁的模样,父亲和母亲只要有空就会小心翼翼地陪他去各种地方游玩散心。

    这和项小园当然没关系,他们去南极看企鹅,给他发与企鹅的合影时,项小园只能问那个新来的据说会十几种语言的外教你会说企鹅语吗聊以自/慰。

    但他们毕竟是兄弟,宁满蹊很崇拜他,总是缠着他陪自己玩。

    “哥哥哥哥,你去哪里?”他总这样说,“哥哥哥哥,你怎么那么厉害?”

    项小园很反感他这一点,就像一只苍蝇一样,毫无自知之明地浪费他的时间。

    他们在对大部分事情的喜好上也很相似。项小园从前是为着那些大人所说的责任、未来之类听不懂的东西强迫自己去努力,去投入精力学习并说服自己爱上它们。可实际并非如此。宁满蹊出去野餐、旅游、参加让人眼花缭乱的夏令营,项小园也想去,他听过弟弟说起这些,它们有趣极了。

    项小园没有时间去。

    除此之外,还有项小园喜欢的那些玩具,喜欢看的书,喜欢的衣服……宁满蹊也喜欢,他当然喜欢,而且他总能得到,他的世界里就连太阳也是绕着自己转的,怎么会有人拒绝他呢?他的世界里没有“不”这个字。

    而那些东西对他们家来说买一份两份乃至一万份都不是问题,所以他总是在被迫让渡这些他喜欢过的东西。可是,重新买来的还是原来的那样东西吗?这个问题当时的项小园不明白,他想不通。

    他们毕竟是兄弟。

    “让让弟弟吧,他身体不好。”“让让弟弟吧,反正以后吉胜也是你的。”“让让弟弟吧,你是哥哥。”他们对他说。

    好吧,好吧,项小园对自己说,算了。

    直到他的老师,那个无所不能,被所有业内人士奉为座上宾的天瓢大师有天云游路过他们家。

    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不迷信的经商人士,至少项小园家无法免俗。

    所以当大师说:“此二子日后必同室操戈,手足相残,至死方休,唯有一人随我出世可解。”时,他们惊慌失措,连声恳求大师多宽限几日,让他们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要么赶走骗子,要么赶走他们中的一个,不是说他要继承家族企业,要身担重任吗?那这个人选想来想去也只有宁满蹊了吧?

    他为此感到一种难以掩饰的窃喜,甚至对宁满蹊都和颜悦色起来。

    因为实在太快乐,他甚至无法入眠。偶尔,在很偶尔的时候,他会和宁满蹊晚上一起在家里冒险,那应该是他们最亲密的一刻。如今重温他们一起玩耍过的地方,他还情不自禁地同情或者说怜悯起宁满蹊来。

    据说那个地方连电灯都没有,每天吃糠咽菜,出门只能靠自己的腿走路,不知道宁满蹊会不会哭着鼻子想家?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很有心得,一路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直走到了天瓢大师下榻的客房。

    他听到里面有谈话的声音。

    他听到大师说看八字,年幼的那个更与他有缘。

    他听到父母犹豫再三,说更年幼的那个是项小园。

    他看到,宁满蹊躲在父母身后,含着泪花,什么都没有说。

    这就是项小园乏味的前半生。

    不过,在他跟着老师离开家去学艺之后,他依稀记得自己还回去过。

    可是回去干什么呢?发生了什么事?向来记忆很好的项小园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忘了就忘了吧,他垂着眼帘想,多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自那之后,他一向很会得过且过,就像他没有告诉李岁荣那块玉是老师给自己的,就像他现在已经能捏着鼻子和宁满蹊一起生活。

    “是吗?”他走出医院大门,“就你那低贱的,不值一提的东西也配叫爱?”

    “别说得好像多了解我一样,懦夫。”他不屑地说。

    和那个自作主张,只想着奉献一切的蠢货不同,他当然知道什么是爱。爱是剥夺,是侵略,是占有,是一场你死我活容纳不下第三个人的战争。

    他对宁满蹊盲目狂热,如同信徒崇拜神祇一样的“爱”嗤之以鼻。

    -

    等他们凯旋的时间,李岁荣简单翻了翻项小园传来的资料。

    资料上附有付昀思的照片,那是个看起来十分温柔的青年。比起妹妹,他似乎更肖似母亲,却少了很多攻击性。

    除了照片,其他资料显示,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张逸恒把他们当傻子全骗了,靠演技给他们演了一出英勇救友的话剧。其中漏洞不必过多赘述,他恰到好处的回避和隐瞒,简直像在喊“快来怀疑我啊”一样,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根据项小园发来的档案,付昀思患有癫痫,七年前因为癫痫发作摔伤骨折入院,治疗之后也需要终身拄拐。三年前则更加不幸,他在下楼梯的时候癫痫再次发作,护工擅自搬运他的身体,导致脊髓受伤,彻底瘫痪在床,丧失独自生活和行动的能力。

    而在去年……急诊记录显示,他因为瘫痪而产生的呼吸肌无力引起了哮喘,最后在家中不治身亡。

    非常孤独悲惨的一生。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他有母亲,有妹妹,经济条件富裕,家境殷实,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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