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别梦(重生):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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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日都是大晴天,建康城内积雪已尽数消融。

    薛蕴容拗不住弟弟的央求,虽然仍寒风瑟瑟,但还是允了他这日去跑马场。

    学马要先选马。

    看着不远处马厩下一青一蓝的两道身影,想到薛淮敏先前的拒绝,薛蕴容心有不甘,又追问了一遍:“阿敏真的不要阿姐教?”

    却见那头揪着越承昀衣摆的薛淮敏却头也没回:“阿姐你就看着我学嘛。”

    这小子,竟像被灌了迷魂汤似的,这几日只知道黏越承昀,称谓也变了。

    薛蕴容暗自腹诽,却也没插手,只和衔青远远看着。

    因太子要学骑马,太仆寺特地精心挑选了三匹马放在马厩内,以供挑选。虽不是品相卓越、血统纯净的宝马,但也是温顺乖觉、高大健壮的良驹。

    薛淮敏目不转睛地盯着马厩里的马匹,轻轻顺着马鬃抚了抚。

    心道这匹白的更好看,那匹黑色的更神气,一时间犹豫不决。

    马厩旁的马仆恭敬地递上一把干草,越承昀接过,从中取了一束给太子,让他先喂马适应一下。

    “为什么只要臣教?”

    相处几日,越承昀几乎摸清了小太子的性格,此刻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温和。

    薛淮敏小心地将干草喂送至赤色骏马嘴边,又理了理它的鬃毛,过了一刻才说话:“我觉得阿姐太累了。”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这么些年,阿姐和父皇为政事殚精竭虑,又因为他的身体而焦心。

    朝中之事从未有人刻意说与他听,但也不会避着他,他能听明白父皇对平衡门阀一事的不易,也能看出阿姐为此奔走的疲惫。

    因此,他认真完成课业,努力强身健体。他不愿看见父皇与阿姐偶尔因为他而流露出哀伤神情,他想快些长大。

    虽然曾听流言说起阿姐与驸马不睦,但他一直记得前年宫宴,众人散去,他溜去梅园时曾看见驸马背着醉酒的阿姐偷偷放烟花,阿姐手中还拿着驸马新折的梅枝。

    他想,父皇和阿姐都选中的人,定有过人之处。

    薛淮敏看着面前不常见到的姐夫,认真道:“我觉得你人不错,很有耐心。”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起码,起码比钰哥哥有耐心多了。”

    后半句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想到了设么,又有些底气不足。

    郑钰对自己也好,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只要他出游在外,回来时必会给自己带些礼物。有时是朴拙有趣的地方风物,有时是难得一见的滋补之物。

    可是,除去礼物外,郑钰甚少与自己有过多交谈,似乎完全将自己当成了瓷娃娃。每每进宫送完礼物,便转而问起阿姐在何处,他几乎将所有耐心都用在了陪伴阿姐身上。

    但其实这也无可厚非。郑钰喜欢阿姐,他早就看出来了,可是想起当年在梅园窥见的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阿姐,他自然希望驸马能与阿姐回到从前。

    毕竟,那样轻松明艳的阿姐,他从未见过。

    想到这里,薛淮敏又认真看向越承昀。

    薛淮敏口中的“钰哥哥”不是别人,正是郑钰。因郑钰几乎也在宫里长大,太子叫他一声兄长也无可厚非。

    越承昀眸光微动。

    “臣听说小侯爷是君子,脾气再好不过了。”

    “那是对阿姐,”薛淮敏嘟嘟囔囔,撇了撇嘴,“不过他确实也是好人。”

    薛淮敏思索着,不欲多言,仰头又看着越承昀。

    “但我更喜欢你。”

    越承昀愣神:“什么?”

    他本有意套话,没想到话没套出,却听到这么一句话。

    “因为你是我姐夫。”

    薛淮敏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小声道:“而且,我觉得你比钰哥哥好看,我喜欢好看的人。”

    听到后面,越承昀才真真正正地笑出了声。

    这孩子竟如此坦率,言语间又能看出仁善、极富同理心的品质。若前世能由他顺利继位,也许不会……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令人痛惜的画面。

    越承昀对上薛淮敏澄澈的目光,心道这次教他学会了骑马,定不会出现前世的意外。

    捏了捏他的脸,指着最右侧他刚刚抚摸的红马,索性替人做了决定:“就这匹吧。”

    言罢,解绳将红马牵了出来。

    在他的引导下,薛淮敏握紧了缰绳,略显僵硬地直坐在马背上。

    越承昀牵着长绳,领着马匹走了几步,扭头一看,马上的小太子紧张得像根直立的棒槌。

    于是不着痕迹地安抚道:“殿下不若给你的马取个名字。”

    群山环绕,草木荒芜的跑马场更显寂寥。

    薛蕴容遥遥看着远处的两人绕着马场缓缓走了几圈,待薛淮敏适应在马背上后,越承昀翻身上马,引着马匹小跑起来。

    精神抖擞的模样,早已没了前几日大病初愈的萎靡情状。

    薛蕴容看着这一幕,恍惚间又看见了在山间策马的快意少年。

    “太子殿下好像很喜欢驸马。”

    衔青远远看着,感到意外。毕竟之前面对太子时,驸马一向不假辞色,怎会有当前的亲近。

    薛蕴容未作言语,只是定定看着。

    眼前宽阔的跑马场似乎变成了小重山山道上的泠泠山溪,马蹄声渐近,来人指着因被捡起而搁置在石头上的木弓,他说,这是我的弓箭。

    山风裹着溪流的潮气扑在脸上,隔着幕篱也能看见少年眼中的光。

    “阿姐,阿姐——”马蹄声渐近,薛淮敏笑的气喘。

    薛蕴容回神。

    “这是他的虹羽。”

    越承昀笑着替他宣告了红马的名字。

    目光灼灼。

    “不意外。”她轻声道。

    声音化在风中,无人听清。

    又转了几圈,顾及到小太子的身体,越承昀驭着马,慢了下来,自觉在薛蕴容几步外停下。

    薛淮敏仍沉浸在骑在马背上的畅意中,就被他提下了马。

    “好了,今天就练到这。”

    薛蕴容看着二人下马,没多说话,只是擦了擦太子头上沁出的薄汗,担心太子出汗后被寒风吹着凉,便示意衔青送太子回宫。

    薛淮敏也明白自己的身体,虽意犹未尽,但还是乖顺地跟着衔青,走了几步又扭头道:“姐夫下次再教我!”

    短短数日,薛淮敏对越承昀的态度亲近了不少,称谓也从越大人变成了姐夫,足见信赖。

    望着他因兴奋而微微发红的脸,薛蕴容心情复杂。

    这两年阿敏身体愈发康健,她本就有意循序授他骑射,只是因诸事繁忙,加上诸多的争吵心力交瘁,未能及时履行。越承昀这些日子的改变倒是帮了她忙,只是不知,他此番变化能维持多久。

    衔青带着薛淮敏往宫道上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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