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耽美文男主外室: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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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终于能离开了。

    一只蝴蝶停在他鼻尖,一阵瘙痒,他醒来从床上爬起。

    冷翠烛坐在檐下,头顶是璀璨的星与无边的黑暗揉混在一块儿。

    “怎么醒了?”

    冷蓁坐到她身边。

    “屋里还有蚊子?要不要娘再熏些艾草?”

    他倒在她膝上,闷声缩进她怀中。

    冰凉的指尖抚过他紧皱的眉心,一只手轻拍他脊背。

    她哄着膝上人,面目温柔,杏褐色的瞳仁倒映出一张惨白面庞。

    那张与她极为相像的面庞。

    她看着他,他同样看她,眸中人镀了月光。

    他眨眼睛,瞳仁里的小人也眨眼睛,反反覆覆,是非颠倒,如做了一场缥缈哀梦,存殁参商。

    他终是问:“河边的那个男人呢?”

    “娘以死威胁,那汉子被吓到,跑了。”

    “跑了?”

    “嗯。”

    她神情森然,沉静中透着冷意。

    枯树枝上的乌鸦“嘎嘎”叫两声,银白色的眼珠子转个不停。

    第二天冷蓁照常去济世堂学医术,冷翠烛在家里打扫,打扫完后便坐在屋子里缝香囊。

    傍晚,是尹渊将孩子接回来的,她坐在躺椅上睡着了。

    “娘。”冷蓁唤她,用手指戳她肩,“尹渊买了烤鸭,起来吃饭了娘。”

    “娘?”他去晃她肩膀。

    冷翠烛这才从梦魇中挣脱开,睁开眼,喘粗气。

    “又做噩梦了?娘,要不我去给你抓些药调理一下,反正那个老头也不认真教我,偷点药材应该的。”

    冷蓁极其畏怕母亲因病逝世,他与母亲是一体,是依附她的枝丫开出的花,他无法想象枝干枯死,他要怎么独自活下去。

    “没事,老毛病了,哪需得吃药。”

    她转眸,冲他笑。

    晚饭全是尹渊从饭馆里买的,色香味俱全,比她平日做的好得多。

    女人缩在矮凳上,一声不吭地吃肉,碗里的鹅肉金灿灿气味香浓,肉皮像裹了层薄薄的油布。

    冷蓁挑完菜,捧着小山堆似的饭碗回屋。

    坐在主坐的男人放下碗,瞟她一眼。

    只一眼,就被她抓住,温润如蜜糖的双眼对上他目光。

    “官人,是有什么事?”

    “无事。”他收回视线。

    夜晚冷翠烛早早给冷蓁烧好水,待孩子睡着后回屋。

    窗户未关,月光泻进房中,乌鸦停靠在窗框,不动声色地盯住床上艳景,膀上鸦羽蘸取几抹银白。

    冷翠烛换了个姿势,坐在男人身上,一仰头海藻般的长发垂在耻骨。

    男人微愣,肩头抓抠出的绯色印子一路往上烧,把平静无澜的眼尾熏得暗红。

    满室旖旎。

    半个时辰后,冷翠烛穿上寝衣走到浴室,往浴桶里倒了一桶、两桶、三桶热水,全是从院里水缸取的,缸里的水已经见底。

    她褪尽衣裙,整个人都泡进去。

    温热的水流过每一寸肌肤,蓄在空洞的锁骨与瘠瘦脊背,干涩的唇被雾气润泽。

    乌鸦停在浴桶边:“冷翠烛。”

    “想起来了吗?”声音清寂凛冽,一面缥缈虚无,一面锋芒毕露。

    “想起一些。”

    她曾名克里斯汀。

    她即是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

    时至今日她才发觉,十五年前的两声呼唤,是她自己的声音。

    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身子泡在水中,浑身血液汩汩流动,沸腾着,叫嚣着。

    窗外晨光熹微,乜斜的亮光与漆黑如墨的夜做搏斗,蝉鸣犹如嘶哑悲壮的叫喊。

    清晨下了雨,各处都弥漫土腥气,院中晾晒的衣物沾上水雾,像裹了层湿漉漉的纱。

    “他真这样说?”

    尹渊端茶碗的手一顿,低垂的眼眸依旧没什么情绪。

    冷翠烛停下手上择菜动作,靠近男人些,余光落在茶碗里几片嫩青茶叶。

    “是呀,老师傅不让蓁蓁继续学医,也是为蓁蓁好吧,或许他真不是这块材料。”

    “我看他平日学得可用功,一有闲时就翻医书。这般努力……怎么可能药材都记不清楚呢,全怪奴家……怀胎时将笨气带给了这孩子。”

    桌上正烧热茶,乌鸦落在桌上,啄菜叶吃。

    尹渊抬手将乌鸦赶走:“他不想学就算了。”

    “可是……”

    可是冷蓁这孩子想学啊。

    冷翠烛明白,若不遂蓁蓁的愿,蓁蓁就会许久不理她。

    他们母子一同生活,他不与她说话,她就没有了可倾诉的人。这么多年来,她精力全在丈夫和儿子,早与旁人脱了联系,更别说有什么聊得上来的好友。

    老师傅不愿意继续教冷蓁,如果官人亲自去为冷蓁求情,老师傅一定会看在他的脸面上答应。

    她不知该怎么向尹渊开口,跪坐在他身边为他倒茶,杯中雾气将她腕骨烫得绯红。

    低头时,耳环从耳洞滑落,掉入杯盏。

    如一块冰,“啯”的一声坠入池水,水面涟漪荡开。

    “呀!”

    她不知如何是好,欲将茶盏撤走,男人先一步搦起茶盏,将茶水瀽倒在地。

    耳环完完整整躺在杯盏。

    他将茶盏搁在手边:“不学也好。”

    闻言,冷翠烛更苦恼,皱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一切都听官人的。”

    尹渊眼皮微抬:“嗯。”

    择完菜,冷翠烛抱菜篮去后院清洗,乌鸦飞到她面前,嘴里撷了只发黑的银耳环。

    “谢谢你呀。”

    冷翠烛戴上耳环,摸摸乌鸦脑袋。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那样会让他很难为情的,我不想麻烦官人。”她撑起笑,“真对不起,一直忙着处理琐事,忙到快忘记你的事了。”

    “也差点忘记克里斯汀……”

    日复一日的操劳,让她忘记许多事,也不能去追求许多事。

    后来,她又说服自己,将不能认作不想,只有这样,她才能够麻痹自身。

    乌鸦没再说话,站在鹅卵石上挑烂菜叶,等到冷翠烛洗完菜要走,它开口问。

    “他对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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