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比我好: 1、五分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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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哪里比我好》

    文/灯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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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怜怜,怜怜,怜怜…”

    “好想你…好想你…”

    “…我真的…真的好想好想你啊。”

    近乎痴缠的低喃萦绕在追怜的耳畔。

    捻成蛛丝,贴缚生长。

    低回不去。

    一圈,一圈,又一圈。

    空气结着半透明的痂。

    十二月末的边陲小城,冬日的凌晨五点,寒意刺骨。

    追怜猛地从床边坐起,她自认梦魇已全然退潮,但那痴缠低喃却仍久久不散地黏在睫毛上。

    就和曾在她耳边低喃这些话的那个人一样。

    疯狗,恶犬。

    潮湿,阴森。

    一滩发霉的日光,鬼一样的作派——

    哦,不对,那个人早就真的是鬼了。

    追怜无不嘲讽地想。

    她习惯性往身侧一摸,却并未触碰到熟悉的体温。

    半年前,追怜和交往三年的男友禹裴之刚结婚。

    他们结婚的最大一个原因,就是禹裴之从相貌、气质、性格等各方面,都像极了追怜因车祸意外去世的白月光乔洵礼。

    除了职业不尽相同。

    禹裴之是个画家,职业一向自由,而追怜刚辞去上一份不称心的工作,便想换个环境散心。

    所以一个月前,他们从繁华的s城来到这座山川雄奇的边陲小城居住,当作蜜月旅行。

    只是最近……丈夫越来越奇怪了。

    “怜怜,怎么了?”

    一双手臂从后面箍上来,力道很大,瞬间收紧。而后背也贴上肌肤的触感,一道男声冷不丁响起。

    追怜回头,果见站在床边的丈夫正满目温柔地望着她,额前的细碎黑发垂下来,略略遮住那双惯来沉静的眼瞳。

    “没事,就做了个噩梦。”追怜轻声回。

    禹裴之的语气听起来关切而担忧:“什么噩梦?”

    “记不清了。”

    追怜含糊一答,随后迅速抬手,拨了拨禹裴之额前的碎发,转了个话题,说,“刘海怎么这么长了。”

    “是吗?”禹裴之歪了歪头,忽而笑了。

    追怜很难形容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笑容。

    很轻,很慢,嘴角弧度一丝一丝抽开,恰到好处的上扬,完美无缺的定格,却带一点阴郁的诡谲。

    “怜怜不喜欢吗?”

    他的手抚上追怜的面颊,冰凉的掌心一点一点摩挲过她的肌肤。

    追怜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把她拥在怀里的禹裴之又一遍重复了刚刚的话,是轻柔到极点的声调:“怜怜,你不喜欢吗?”

    昨夜刚下过雪,苍白的雪光透过未拉紧的窗帘缝隙,泄露一点光亮在他的脸庞上。

    苍白到几近透明的皮肤,堪堪遮过眼的黑色碎发,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声气幽森如青天白日的艳鬼。

    丈夫的手指在笑……不对,是嘴唇在笑……不对,是眼睛……眼睛在笑……这是一种太熟悉的诡谲。

    多年未见,却深入骨髓、一触即知的诡谲。

    一如毒蛇爬过的黏腻,也如——

    那个死人给她的感觉。

    陈年旧事,附骨之疽。

    终身,终生。

    “裴之,你刚刚去哪了?”追怜别开眼,压下狂跳不止的心绪,又一次不动声色转了话题。

    *

    家里浴室的镜子总是莫名其妙碎掉。

    边缘平整,却布满裂痕。

    这是追怜最近的发现。

    早餐桌上,她把这个困惑同新婚丈夫禹裴之说,对方把刚切割好的牛排推过来给她。

    禹裴之想了想,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说:“可能是这里的昼夜温差太大了吧。”

    热胀冷缩,倒也不无道理,但追怜总觉有些说不上来的诡异。

    “可能吧。”她托着腮望向窗外被雪覆盖的高耸青山,手上本能地叉起一小块肉送入口中。

    咀嚼,停顿。

    追怜才咽到一半,喉咙却猛地收缩,捂着嘴呕了出来。

    禹裴之立刻起身,走到她身后,手掌在她的后背拍抚,给她顺气。

    声音从头顶响起,禹裴之在温和问询:“宝宝,怎么了?”

    搁在一旁的玻璃杯里盛着热牛奶,追怜抓起灌了一口,压了压浓重的反胃感。

    她蹙一蹙秀气的眉,说:“…有点生。”

    禹裴之的目光转回对面自己位置上放着的雪白餐盘,里面也摆着一份牛排,颜色深褐,边缘焦脆。

    “对不起宝宝。”

    他抽了一张湿巾,俯身,替追怜擦拭嘴角。那擦拭的动作很轻,可指节却压着她的下颌,爱怜中带点不容挣脱的意味。

    禹裴之注视着她的眼睛,语含歉意:“是老公搞错了,把自己那份给你了。”

    把自己的那份给她了?

    追怜垂眸端详餐盘里的那份牛排,切面是均匀的粉红色,肌理间渗出透明的汁水,这是明显的五分熟。

    “裴之,”她抬头,声音有些不确定,“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吃全熟的吗?”

    “是吗?”

    禹裴之的手滑到她腰间,握住,将她从椅子上带起来。

    “宝宝,你记错了吧。”

    他牵着她到卫生间的梳洗台处,水龙头拧开的哗哗声中,回应的声音柔和:“上次我们在翡冷翠约会,我不就点了五分熟吗?你还说那家牛排煎得特别好呢。”

    指尖,指节,指根。

    指缝,手背,掌心,禹裴之低着头替她仔细清洗。

    翡冷翠?

    追怜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大圈,仍旧没有找到这段记忆。

    “不可能,我……”她话还在说到一半,便见禹裴之掀起漂亮的眸子,目光锁住她。

    他的手指很凉,紧紧圈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起毛巾,开始擦拭她手上的水珠,从指尖,到指根,再到手腕内侧。

    擦得很慢,但很仔细。

    “宝宝。”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很柔,似诱哄。

    但那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仿佛一锤定音:“你可能真的忘记了呢。”

    见追怜沉默着没说话,禹裴之擦干她手上最后一点水渍,又凑得离她更近了些,湿漉漉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和颈侧。

    “怜怜——”

    “宝宝——”

    “老婆——”

    他拉长声调叫追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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