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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步履之往》 40-50(第6/23页)
想起曾经的步一聪蹲在她身前,抬起黯淡失神的双眼对她说“爸爸没有做过”,那混着不甘和无能为力的眼神这些年来一直覆压在她的背上,紧紧盯着她一路成长;会想起在步一聪高热昏迷时,她四处求助却敲不开的那一扇又一扇漠然紧闭的大门。
那时候的天总是很阴,树冠总是遮天蔽日,她努力吃饭却还是长不高,她在人群中间总是小小的、矮矮的那个,哪怕踮起脚尖、用尽气力也发不出强有力的呐喊。
*
步蘅手臂攀附着封疆腰身,全身绷紧的防御姿势松了几分,将力道卸在封疆身上。触手的衣物沾染的却是比自己掌心更为冰凉的温度,混着些许湿意。
凉和湿昭示着封疆是匆匆踏雪而来,满身风尘仆仆。
步蘅很清楚,若没有她这个“节外生枝”,此刻封疆或许仍旧停留在穗城,部署如何招兵买马、开拓营地,而不是今夜疲于奔命,赶在恶劣天气仍要急促返京。
这个时代声讯发达,步蘅也明白她不再需要向封疆叙述变故的原委,从他对她说“骆老师战无不胜”的那刻起,他便已经透过网络了解到变故的大致样貌。
她已经与这个世界打交道二十余年,感知过各种冷暖参差,知晓义无反顾的奔赴有多么重的分量。
她感激祝青第一时间的支援陪伴,也感激封疆出现得这样及时,赶在她被腌臢回忆和当下的变故冲击意志力的开始,用近在咫尺的臂膀托起她颤抖的手,为她供给能量。
*
封疆是行动力为先的人,抚慰彼此的相拥过后,他接手处理起病区里的一切事务。
同值班医护沟通注意事项,到护士站取药,补代签入院须知,订餐取餐……有条不紊地做事,只在必要时询问步蘅关于邢行行的身份信息。在来医院前的关口,为免去祝青的二次奔波,他还在楼底多停留了一会儿,将祝青备好的要带往医院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一并提了过来。
步蘅被封疆摁在邢行行的病床旁,一张靠墙摊开的褪了部分漆的古铜色金属折叠床上。
一旁的边柜上放着封疆刚取回来不久的仅一份的野馄饨餐盒,他自述已被飞机餐填满。
塑封食盒开了盖,正腾起一片白蒙热气扑向人被情绪锈住的味蕾。
在取木筷的间隙,仍旧留守穗城和“驾到”打攻防战的池张拨了电话过来,封疆对步蘅指了下餐盒旁的餐具袋,又指了指擎着的手机,走远了些,离开病房接听起来。
步蘅不愿辜负食物和远归的他,开始消灭软糯咸香的馄饨。
在等待封疆回来的空当儿,还后知后觉看到了祝青半个多小时前扔过来的一条消息:“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至少今晚,不要浪费那个看起来有那么点可靠的肩膀。还有,忙你的,已读就好,回就免了。”
步蘅没有听她的话,敲过去几行字:“行行开始退烧了,放心。宿舍门后的挂袋里面有我之前放的几包冲剂,你也不要大意。”
祝青几乎秒回:“事事操心人会累死的,改改这个毛病。”
她还强调:“说个久经验证的真理,我身强体壮。”
步蘅没跟祝青纠缠纸不纸的问题,依照她对祝青的了解,她就算说得再多,到最后祝青也不会是嘴上妥协的那一个。
她只又嘱咐了祝青一遍注意祛寒,就摁熄了手机,祝青也懒得再向她施以更多“教诲”。
戌时已过,月亮掩在厚重层云之外。
素裸合金窗外,远处的高架桥上灯串成河,挑亮了近处病区里的明度。
步蘅收拾完餐盒从邢行行的病房出来的时候,封疆仍旧站在廊道里听池张在电话中的长篇大论。
一开始,池张只说工作。
讲他们迅疾布局于APP内上线出租车端口,稳固司机资源后,快速步入正轨的穗城战场今日的订单量涨幅。最后是他话题一转,滔滔不绝地宣泄起对封疆的不满。
原因无外乎是封疆关掉了池张的闹钟,害池张没能从沉梦里惊醒,错过了陪封疆一道回京的航班。临近的班机又因愈演愈烈的寒潮纷纷取消,他连及时补救追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池张将自己睡得过沉,任某伤员独自上路的懊恼转化成了对伤员本人“无自知之明”“任性妄为”“作死”“不可理喻”“背信弃义”等人身攻击的言语。偏偏伤员本人在他一连串机关枪扫射后,火上浇油地说:“你很累,我想让你好好睡一觉。”
封疆自己因伤被迫下火线,只能在大后方做总指挥和参谋,连日来穗城那边的诸多对外事务都是池张在跑动。那些应酬交际捆缚了池张的大半精力,封疆无法忽视他和陈郴充盈红血丝的眼球。
如今突击战刚刚打完,他们刚有喘息的时间。就在前一夜,Feng行在穗城的办公区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池张临睡过去的时候,还抱着他因为和新招募的网约车司机培训团队的主管长时间通话而发烫的手机。他整个人陷在简易行军床上,呼吸时重时浅,并不安稳,封疆希望他有一场好眠,能休养生息、缓解这段时日的疲惫。
池张在听闻那句话后,短暂失语了两秒,最后轻描淡写地问了句:“是吗?”
他接着问:“那我想干什么?”
封疆已经猜到他下一句要砸过来的话是什么,他对池张的了解或许比池张自己还要多。
果然,池张说:“我他妈希望你少让我们提心吊胆。”
他那端的背景音里还传过来陈郴轻声的劝:“池哥,先别急,老大又不是小孩儿,他懂照顾
自——”
池张赏了他一个音调拔得很高的“滚”。
封疆给了池张五秒缓冲情绪的时间,而后才说:“池总,生气骂人是调理身心健康的便捷方式,但最好不要殃及无辜,陈郴不是我的共犯。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打算,如果你今晚跟我一起折腾回来,整个回来的航程中,我都会担心你会不会疲劳过度猝死在路上。”
池张的逻辑完全自成体系,根本不听他那套:“既定事实和杞人忧天能一样?”
封疆:“……”
封疆本不想,但只能换一套让池张彻底放弃开炮的说辞,开口前先流出一声低沉的喟叹:“池张,我决定在这个时间回来,是出于私心。是我自私。心里话,解决完驾到,尽快赶回来,对我比较好。继续远隔十万八千里担心,才会死得比较快。”
池张:“……”
很见效,池张一个字儿都不再往外蹦,直接撂断了他电话。
封疆这才转身,而后便有些意外地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步蘅,本以为她还在病房里。
久站消耗他还未复原的体能,隔着告别了吵嚷静下来的悠长廊道,他冲步蘅招手,呼唤她走近。同时,先一步到近处的、置于廊道角落的排椅上落座。
步蘅坐到他身旁,用目光一笔一划描摹他清隽的眉眼:“在电话里面吵架了?”
封疆微微抬眉,反问:“怎么这么觉得?”
步蘅抬手虚指他侧脸:“是你告诉我的,你脸上刚刚写满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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