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之往: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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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我之前陪老大考的LSAT,可能要有用武之地了。”

    LSAT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步蘅末尾的音节还没收,祝青已经将手中闲置下来的木箸扔到桌面的筷架上担着,腰背立时向后退,上半身直直贴向椅背,抱臂冷冷瞧着她:“憋了半天,就这?”

    步蘅在她的逼视中颔首。远隔重洋,关山难越,要经历考验的从来不止爱情。

    基于认真对待一段友情,履行对朋友的义务,步蘅字字郑重交代:“时差在,未来几年,我可能不能随时应答,需要跟你提前报备下。”

    这话一出,祝青那端起初是没有任何声响出来的。

    须臾,她先嗤笑了声,而后道:“春天跟雪似的早樱、夏天茂密的树冠、秋天翻了油画颜料盘似的山野……这些虽然俗不可耐,但一年只有一季的东西,我是希望能有人随叫随到陪我一起看。我也希望我拨出的电话有人能及时接听。但我更希望我的伙伴,能越飞越高,给我争口气,让我在别人炫耀任何事儿的时候,都能接上一句——我有一个朋友。”

    就算我没有,但我的朋友——她行,她有,她可以。

    来自祝青的支持是硬邦邦的状似凶狠的指令:“去!要TOP5,一点折儿都不能打,拿不到OFFER就丢大人了知道吗?!”

    明明已然共度四个新枝抽芽的冬尾春初。

    可此刻是那么像最初的时候。她们得以熟悉起来的最初。

    在连片簇新的露天球场边缘,猛烈日晖兜头而下,稠密的观赛人群已经散开,原本在外观战的祝青逆着人群走向,大步流星地走到负伤瘸腿儿的、还不太熟悉的舍友步蘅面前。

    立于出排球场必经的那几十级需要攀爬的长台阶下。

    彼时,步蘅那一堆傻了吧唧的、连累她负伤的队友见她支手撑地勉勉强强地站起来,想插手一时间不知道往哪儿插,手半抬不抬,跟要集体宣誓投降似的。

    祝青视线在那堆蔫得没眼看并耷拉着头的“鹌鹑”身上逡巡了个遍,利索地拨开其中最为碍事儿的一个,提起步蘅的健身包,上手搀扶瘸了的她,以矮半头的身量近乎撑起她全身的重量,在负重前行的同时,冷冰冰提醒冷汗热汗扑簌往下滚,一双眼睛却仍笑弯了不知死活地反向安慰那堆鹌鹑的人:“喂,靠着我,好好儿走路!跌在这儿,最好看的姿势也得跟狗吃屎似的,丢人都得丢个大的。”

    吵吵闹闹的几年是连得成篇的无数回忆,串起来的是切切实实的近在咫尺与相依相伴。

    而今晨昏流转,日夜梭行,剩下来的是不需要任何词汇形容加码,在心上已然沉甸甸可感的份量。

    “接旨!我尽量争气”,热意扑入眼眶,步蘅毫不吝啬给出承诺,并将点给祝青的塔可往前送,摆在祝青手边儿,再开口是一副循循善诱的口吻,“接到OFFER之后,我想要个礼物,鉴于我是第一次鼓起勇气开这种口,你会给吧?”

    祝青掀眼帘,睨她一眼:“你这是和我谈生意,还是谈感情?”

    无视祝青声调儿里惯爱包装上的淡漠,步蘅仍用满目璀然笑意相迎:“不是什么稀罕物

    件儿,你只要答应我——将来我要是犯任何距离导致的错,都能被宽大处理。”

    携了些凉笑,祝青又“呵”了她一脸:“这是提前告诉我,你一出国门,就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儿?教我被渣了也要忍辱负重?”

    步蘅:“……”

    曲解人意的毛病就这么顽固吗?

    “STOP,盼我们俩点儿好成吗?”步蘅有时觉得祝青酷姐的表象下孩子心性很重,“祝女士,真遇到谁对不起你的事儿,你还是得手起刀落狠一点,让糊弄的、讨巧的都滚远点儿。我指的不是这个,是指那些……不太好形容……指那些我应该……”

    应该即刻出现,但远隔天堑,排除万难依然不能的时候。

    彼此鲜少抒情,一席话全说出口是有生理障碍的。

    但祝青从这磕绊里倒依旧能听得明白,她知道要锯嘴葫芦说到这地步已经很难,连她自己的嘴都依旧硬得不知该怎么软,她将这人的话截了:“都磕绊上了,闭嘴吧!少特么给我喂糖衣炮弹,说得再好听我也不会当苦守寒窑的王宝钏的。专心吃你的散伙饭!”

    唇舌交锋不肯退让,脑海翻覆的却是一段沁入时光底色,落入琥珀封陈的记忆。

    在更早的某个季节过渡悄然轮替的时节,她已经决定无条件给予眼前人“免死金牌”,根本不需要此人如今才来争取什么“宽大处理”。

    那一年,她正焦灼地在设置于隔壁友校的语言考试考场外翻包,手探到底依然找不到进场亟需的证件,干脆一股脑儿地将所有物件儿都抖落在地。

    但跌了满地的狼籍里,依然不存在侥幸,没有她搜寻的目标物。

    别无他法,心里正暗骂,预备顶着漫天细密的雨帘,争分夺秒赶回宿舍的时候,周遭的一片熙来攘往中,有人混着剧烈的喘息声在身后高喊她的名字。

    祝青带着满身暴躁应声回头时,看到的是,朦胧水色前,考区大楼外凝碧的树丛边,步蘅正大踏步迈上台阶,往她身前撞,抬手将她遗落在宿舍地面的证件递了过来。

    初夏的雨势从来缠绵,苍漭漭难以停歇,远穹一片暗色。

    祝青永远记得那一刻,她扫视步蘅全身过后,看到的那两只深深扎入她眼底的鞋子。

    一黄一白,并不匹配。

    匆忙赶来的人大概是太着急了,可能没发现穿错了鞋,又或者发现了,但舍不得再浪费任何一秒去更换。

    不和谐的黄白配之外,是浅淡的黄白两色鞋面上清晰可见的因为频频踩水洇湿的痕迹,还有步蘅那一头因为被雨打湿,起了绒毛般微微蓬起的发。

    那一刻,喉咙滚动下意识吞咽的同时,祝青心脏渐渐喧嚣起来,如鼓狂擂。

    又有一股从喉咙蹿出的怒意烧灼唇舌。

    这试不考了又能怎么样?送东西归送东西,何必这么上心地横冲直撞、分秒必争?

    傻子吗?

    那个时候,祝青是艰难地调动全身的自知之明,引导自己紧咬唇舌,才避免口不择言,蹦出些不知好歹、没有良心的话来。

    事情圆满地交代完了。

    此刻,四眼相对,步蘅满眼都是祝青一如既往高傲不驯的脸。

    那张脸本是惯常冷漠生人勿近的、是有距离感的。

    但几年下来,步蘅一步步拾阶而上,向她走近,见沿路缤纷落地的,其实既不是霜花也不是冰凌,而是祝青掩于刀子嘴之下的万绦温柔,是她会无条件站在朋友身边的无边仗义。

    *

    初九,灿阳依旧高挂,但午后起了风,低了云,骤然降温。

    除了刚接手的骆子儒那一桩委托,手边其他的案子结了个大概,付棋鸿从所里卷了一堆纸面资料,帮组内的低年级律师润色期刊论文,歇在白檐胡同院儿里。

    不请自来,不懂尴尬,自得其乐。

    步蘅傍晚推门而入的时候,见他坐在堂屋的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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