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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步履之往》 70-80(第14/30页)
两个字来表明自己接收到这些讯息,且听明白了。
在这一刻,这个词道出来,竟觉得有着浓烈的疏离的意味。
没有从她脸上收获惊诧亦或失望,林胤礼因为她冷静的反应而逐渐失去冷静,追问道:“你会怎么做?”
步蘅并不认为自己有向他人进行交代的义务,只是觉得有必要澄清:“Fengxing这个庞然大物,一万人,不是他的一言堂。”甚至他也有百般掣肘被逼无奈、连轴轮转被疲惫淹没的时候,纵然他未开口讲过,他惯常报喜不报忧。可她放在他的世界里的眼线何其多,有程次驹、有易兰舟,有不需要她问便会为他打抱不平的池张。
林胤礼脸色微变:“身为决策者,他拥有能够改变情况的权力。”
他用的仍旧是一种审判批评的口气和眼神,苛刻到步蘅难以忍受,仿佛他从未来穿越回现在,已经在之后见证了封疆知晓一切,却仍旧对此无动于衷亦或助纣为虐。仿佛封疆此刻没有站在这里与他们一起唾弃Dennis便算做不仁不义。
可支撑林胤礼此刻如此开口的,仅仅是推断和揣测。
其实有很多话能说,有许多声音咆哮着往喉咙口挤,譬如即便Dennis并未即刻遭到Fengxing解雇,利用Dennis的专业能力和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之间并不完全冲突;譬如她知道一个即将开庭的案子临阵换人可能意味着改变另一位当事人的命运;再如,即便牵扯Fengxing和古鲸的这起诉讼能一直隐于公众视野外,Fengxing后续也可能会面临该专家入职后参与研发的系列技术的合规性问题,一旦爆到公众台面,还将面临舆论战和公关危机。这不是单靠一个人能够分秒间单方面处置的事情,决策的过程或许是一场新的拉锯和博弈。
最紧要的是,以上是种种事不由人,是要进行的周全考量,在一切的一切之前,最关键的是——封疆不是没有是非观、不是助纣为虐的人。
成年后被自己一层一层包裹上冷静、克制和理智的面皮,被这夜的风又一层一层把武装全部吹落下来。
再看向林胤礼时,步蘅潋滟的眸子没有掩去波动,一字一字近乎变形:“其实你想得没错,我是会偏心。”
不是在郑霈言和封疆之间偏。
也不是在正义和封疆之间偏。
她永远会在这世界的恶意和封疆之间偏向封疆。
步蘅改了一种温和的语调继续说,温和到有些残忍:“我对他的认识,先是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其后才是我的人。我不会让肮脏的事和不干净的人在我的组内久留,同样的,他也不会让这些祸害掉一手建起来的Fengxing。如果你相信我,你尽可以放心。”
仍旧不是林胤礼期待的反应,她转向他的脸那么平静,平静得像是此刻咆哮的风都未在她的皮肤上过境:“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牵扯那么多的利益,你就这么自信他会促成解雇Dennis,他会考虑你的感受?”
风拂起的发丝遮了步蘅的视线,让她觉得眼前人的面目更为模糊,更让她看不分明:“我不需要他在这种情况下考虑我的感受,他只需要考虑事情本身。”
一瞬也因为接收到这个拷问而深觉可笑:“我们都不是孩子,人哪怕在十岁的时候做选择都要考量很多,需要想出一二三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处在如今的年岁,如果他做任何事情都要顾虑我,我才需要担心他是不是一个无勇无谋的莽夫!”
感受到她末尾抬高的音量,林胤礼眉峰蹙成一条折线:“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他或许喜欢你,或许爱你,但你能确定你的排序在他的事业和理想之前吗?你这么理想化你的感情,又有没有想过,一旦有一天他让你失望,你的认知世界会不会随之崩塌?”
眼前这个自己敬重过的人,自己曾经为他的演说热烈地鼓掌过的人,从适才的面目逐渐模糊,到现在与自己心底的那张印象中的脸已面目全非。
出错的是Dennis这个人,如今他话里话外直指的斥责对象却是封疆和她本人。带着对封疆的轻蔑,和所谓的“为她好”,将她与封疆的一切相对立。他或许没认识到,一席话中也满是对她的人格的贬低。
心一寸寸下沉,风已经裹挟走身体全部的温度,步蘅只想尽快离开。
林胤礼却从旁箍住她的手臂,将她拦堵在门前下行台阶这一方空间内。
相交的部位俱是冰凉,步蘅缓过几秒的颤抖后回身看他:“你现在是出于什么立场在指教我的生活?”
话落那刻从他眼眸中捕捉到的竟是沉痛的光。
步蘅钳制住他手腕,施力撇开他对自己的掣肘,在甩掉他手臂的那一刻,又听到做了许久看客与听众的Steven含着叹息说:“Evelyn,我们不是要干涉你的私生活,但对卑鄙的事和人多一些防范心理,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坏处。”
一瞬间的心头火起,步蘅微微笑过:“如果仅是相关,他在你们眼里已经算作卑鄙,那你们现在这一番出自揣测的作为和言论又是什么?”
以这样一种占据道德高地的气势对他人妄加评判。
她没有收住自知该收住的另外两个字:“无耻?”
纵然自知这两个字一旦脱口,彼此间的“礼尚往来”再将维持不住。
话掷出去了,却没有丝毫的痛快,胸腔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显得滞涩,脚下每踩一步都带的身体摇晃。
无暇顾及、无心顾及身后两人的表情与心情,步蘅就此背过身再次扎进滔天的春风中,任衣袂翻飞,再未回头。
*
那一夜,大概是置身这片土地之后,步蘅第一次考虑是否要回国。
是在某一刻突然迸发出的念头。
为那一刻自己明明置身熟识多年的人之中,却感受到的深重的孤独。
但步蘅留给自己彷徨的时间并不多。
回程路上她已经留言给封疆确认方便通话的时间。
但除了本就要操持的一堆事务、要参与的活动,IPO和诉讼纠纷当前,恐怕他也真的分身乏术,很难及时回应。
郑霈言站出来勇敢揭发Dennis后最终会是何命运,手头的诉讼最后能否翻盘,Fengxing招揽的那位自动驾驶专家能否顺利脱身,涉及这么多变故的Dennis能否自食恶果……许多念头在步蘅脑海盘桓,没有定论。
被焦虑拉长的神经线如同钝刀子磨人,虽不至于见血,却因反反复复伸缩,让人难以安寝。
一向擅长利用媒体造势的古鲸为何不透过自己手握的声筒及早做些文章,中国这个庞大市场此前它退出的便不甘不愿,如今面对崛起中的中企,仅凭一个或几个相同的股东就能控制这种派系复杂的公司闭嘴吗,尤其是在他们会认为自己占据舆论高
地的情况下?如果此刻按下不表,那他们又在等待什么契机,选在什么时刻出击才会利益最大化?
这夜长得无边,窗外透进街旁招牌的几缕霓虹,照得伶仃的人更显形只影单。公寓中原本落针可闻的静却随着步蘅鼓噪不停的心跳而消散。如鼓点般的心跳一刻不停地充斥人的双耳,传递音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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