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之往: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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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与封疆多次往返北美,为未来的上市决策做了充分的咨询。

    身为步蘅的娘家人,他不时调侃封疆公差私用;身为Fengxing的CFO和封疆的工作伙伴,身为华人,他又看的懂封疆之所以顶住压力耗时耗力奔走,封疆的坚持为的是什么,于是竭尽全力成全。

    Fengxing手持国内海量地图、地理测绘、出行轨迹等数据,其中不乏军事设施、机密设施等重点区域数据。

    若Fengxing赴美上市,必然绕不开的一个焦点问题是——数据出境。

    如何在上市过程中对审计底稿和招股书等材料中出现的数据进行脱敏处理,将境内运营主体与境外上市实体的数据进行有效隔离,仅向境外传输非敏感数据,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绕不开且必须稳妥处置的难题。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考虑过采用其他赴美上市的中概股选用的过渡性办法实现双向合规。譬如,搭建VIE架构以通过SEC(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中国证监会的合规审查;使用中国审计师以通过PCAOB(美国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的底稿审查。

    在与有关部门频繁接洽、听取承销商和中美律所意见建议的过程中,却发现,这是理想主义者的妄想。仅非公开路演阶段,按照SEC的要求,就要向一众投资者披露海量数据,要就敏感数据的采集权限向SEC开放授权。

    往深里想,若照做,某些举动等同于“卖国”。

    在某一次返京的航班上,封疆主动向程次驹抛问,问起对引入数据安全专家、与监管部门合作,即刻筹备成立数据安全委员会怎么看,程次驹便知晓了他的最终决定——放弃赴美,转向港股。

    决策的出具经历了漫长的考察与咨询周期,决策的结果真正摆上台面来讨论,却依旧是平地起惊雷的效果。

    赴美与转港的估值差额分明,撬动的是盘踞在Fengxing池子里已久的巨鳄们的切身利益。资本家的慈眉善目从来是限定词下的慈眉善目,如果不是身在法治社会,程次驹毫不怀疑,封疆会因为此次力排众议于某日凌晨或午夜成为刀枪下的殉道者。

    一年以来,反复顶住压力的是封疆,焦头烂额的是他程次驹。

    封疆与陈郴赶赴东北大区调研前,与程次驹状似不经意地提及要推动成立司机议会,吸纳司机代表进门发

    声,针对基层司机在新一轮社调中高度关注且反应激烈的平台抽成比例问题进行开门研讨时,程次驹知晓自己惯以冷静理智斯文示人的面具,在那一刻一定出现了皲裂碎纹。

    封疆这条贼船,他上的时候虽然有所预感,但还真没想到激进程度如此。

    站在司机立场,这个倡议恐怕会让人欢欣鼓舞,但并不利好投资人,此刻绝不是个好的落地执行的时机。

    对封疆本人的处境而言,尤其不合时宜。

    体内的血液几乎瞬间沸腾涌入大脑,在那一刻轰得一下炸开的不止程次驹的克制,还有他预见到的封疆因为这项动议未来被大股东撕碎在地的零碎骨肉。

    身为解决争议的中间枢纽,彼时程次驹在沟通技巧上选用怀柔策略,提议先草拟方案,推后再议。

    此刻程次驹出现在这里,意图为何,彼此都心知肚明。

    低风躁的车厢内,起初无人开口,仅清冽木香一涌一涌如潮汐荡开。

    是封疆压不住肺里乍起的燥意,胸腔闷得刺痛,握拳抵唇闷咳了几声,最先将静寂打破。

    程次驹于是借机轻叹:“我看该把公司的健康小屋升级,24小时为你提供服务。”

    陈郴认同这个提议,以笑作为附和,同时解释道:“进山吹了几个小时风闹的,把我这种常年不感冒的都吹得头疼。”

    封疆没有继续铺垫下去的打算,直接问道:“司机议会这项提议,你还是坚持不恰当、不合时宜。”

    甚至不是个问句。

    程次驹没有否认。

    只是在这一刹那又蓦得想起步蘅曾经长篇大论、连篇累牍地同自己叙述封疆由南到北、由一个破碎的家庭深入另一个后来破裂的家庭寄居,他成长到今日的不易。

    对每一个托举过他的人、每一个在拼命讨生活的人,他大概有超出常人的同理心与共情力。

    程次驹也不是不欣赏封疆身上起笔落笔的锋利果决以及血肉丰满,只是眼下薄云已压天际,此刻强调良心,活得必然艰辛:“我知道单东北大区,司机队伍里就有很多退伍老兵,不少还出自你服役过的团连。在前期公司开疆拓土的阶段,在与其他公司对垒到焦灼的时候,每当司机师傅们有情绪、有意见,这些老兵在其中都起到了非常关键的团结队伍、稳固人心的作用。你怕让他们失望,更怕对不起大家。”

    以“我理解”“我明白”开场,是他谈判桌上惯用的伎俩,多年磨合,程次驹也清楚封疆对他的路数清清楚楚,但除了先退一步进行攻心,他一时也寻不到更好的说服路径。

    员工、司机、乘客,这些群体在封疆认知中的排序统统高过投资人,程次驹对此亦有清晰的感知。

    有时他不免会想,封疆应该生在炮火连天家国情怀高涨的年代,而不是此刻利益壁垒分明、利己主义盛行的时期。

    “我试探过林董和Noah的想法,我知道你也探过底”,程次驹有备而来,几句话间层层递进,“至少不是现在,至少一年后”。

    当初融资协议中被成功删除的美股,是对方最终决定妥协,但并不意味着大股东在妥协后身心愉悦。

    此刻程次驹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大股东今夜要跟进IPO进展,程次驹并不希望封疆在此次会面的过程中再次提出司机议会这项他意图推进的新机制。

    程次驹亦知晓封疆有多难以说服:“你考量司机的处境,关心他们的待遇,我100%支持。但你也该记得,当初订单量疯涨,App崩溃,是谁调集技术团队,支援老易、支援你们重写服务端架构。当初你一次次在旧金山被投资人拒绝,又是谁用他的脸面搭桥,带领我们重新登门。”

    程次驹知晓他这话说得重了,在自己和投资人之间,封疆的排序向来是自己最后。

    他是个自我驱动力极高,却并不过于在意身外物的人。

    他对钱和人有基本的敬畏心。

    Fengxing这条船若想行稳致远,五年之后十年可期,十年之后期盼二十年,也绝对离不开这样的掌舵人。

    但矛盾进一步激化的后果,很可能是这家公司会从他手中被剥夺。

    程次驹见识过多个创始人如此落寞收场。

    是陈郴先难以承受低气压和此番有悖实情的指责,一声客气又疏离的“程总”压得很低:“您该不会以为我们是圣人,要不管不顾献爱心?您看到平台上推送的调查问卷中司机反馈抽成问题的意见有多激烈,占比有多高吗?您知道这个问题不解决,不正面回应,引起罢运或者其他负面新闻,会有多么恶劣的影响吗?安抚全世界,目的中难道没有如他们意的顺利IPO吗?现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公司难道经得起恶性舆论的挫伤?”

    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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