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14、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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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问题自然没得到答复。

    但川连回到屋里,被哥哥姐姐们凑作一团一顿好打,尤其盯着他的脑袋,他委屈地捂着脑袋,语气听着竟有些哀怨:“又敲我脑袋!”

    空青见着他那副委屈样子,故作嫌弃说:“你也是从小随我们一道读书习武的,怎么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呢?”

    川连哼了声,打开昨日关月给他的糕点,含糊着说:“小侯爷……怎么办嘛?”

    “你少操主子的心。”南星将他仔细护着的糕点抢过来,“去把功课做了再吃。”

    “南星姐!”他立即不乐意地叫喊,“今儿是除夕!你还是人吗?”

    京墨将糕点盒子还给他:“别逗他了。”

    “以前姑娘来云京的日子,是小侯爷脾气最好的时候,从不折腾我们。”川连仔细数了盒子里的糕点,小声埋怨,“就这么几块……”

    “那还是公子好些,脾气一向很好。”子苓认真想了想,“不像小侯爷,虽说也没真的罚过谁,可有时候他一笑起来,比罚人还可怕。”

    “方才川连问,公子也笑得怪瘆人的,我瞧着没好多少。”空青转眼见川连吃个没完,轻声呵斥他,“你少吃些,夜里积食,当心睡不好。”

    “今日不许吃了,都给你留着。”京墨将食盒收起来,板着脸训他们,“私下议论主子的是非,无非仗着如今主子脾气好,若换了旁人,我早该去乱葬岗扒拉你们了。”

    屋里静了半晌。

    川连抬起头,小心翼翼问:“京墨哥,你的意思是从前……小侯爷脾气不好吗?”

    许久没人理,他便自顾自说:“我还是觉得公子脾气好些,我若是姑娘,一准嫌弃小侯爷。”

    “从前我们几个,小侯爷也是最疼你。”空青笑道,“真是没良心。”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无人会在这个日子上门讨嫌,于是温朝便应了川连,许他今日上街去玩儿。但昨夜给自个灌酒的关月……过了巳时仍未起。

    川连急得直跺脚,又没法子,只能去主子门口蹲着等。

    关月收拾好,一推开门瞧见他抱着膝盖坐在阶上犯困:“困就回去睡,左右今天没什么事。”

    “我不困,”川连立即站起来,“姑娘,喝酒误事。”

    关月一怔,笑着回他:“是耽误你玩儿吧?”

    “才不是!”川连反驳,支支吾吾说不出下文,“姑娘,你以后还是少喝酒吧,太丢人了。”

    关月迈向台阶的脚立即收了回来,在酒品一则上,她极有自知之明。

    譬如小时候同谢旻允偷长辈们的酒喝,追着抢川连的糖吃、爬上屋顶说胡话,喊得满院子不得安宁;又譬如看见水里的月亮突发奇想要下去捞,险些一头栽进去,被匆匆赶来的谢剑南拎着后颈丢回屋子。

    “姑娘?”

    “我……我都干什么了?”

    “你不记得呀?”川连咂舌,“也没什么,就是……你去问公子吧!”

    “作什么非去问他。”关月说,“你这不是知道么?”

    “公子不让跟你说。”川连小声嘀咕,“我要是告诉你了,以后都没有糖吃了。”

    “那他人在哪儿?”

    “在书房。”川连说,“公子说在书房等你。”

    —

    书房门前,关月轻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温朝抬眼:“酒醒了?”

    “嗯……”关月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有底气一些,“我昨晚发酒疯了吗?”

    温朝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嗯。”

    他这样淡然,她反而有些局促:“我都干什么了?”

    “也没什么。”他稍顿了下,“不过是晚间斐渊回来时,你当面骂他混账,我没拦住。”

    “还有吗……”

    “同川连抢东西吃、爬上屋顶说胡话、非要去捞水里的月亮。”温朝合上书,“你指的是哪一件?”

    “你别说了。”她拉开椅子,郁闷地趴在桌上,“我们出门吧,你、你别同他们说。”

    温朝面露难色:“昨日你闹得太大声,他们大约……”

    关月一骨碌坐起来:“啊?”

    她忽然有点头晕:“要不你们去玩,我、我再歇歇。”

    关月最终没躲过去,被一并拖着出门,与谢旻允说了几句便晓得温朝是在诓她,一时间恨得牙痒痒却不能发作。

    川连在前头撒欢疯跑,京墨怕他撞着人,紧跟着提醒,又不敢离主子太远,一时间左右为难。

    “难得出来玩儿,你陪着他吧。”谢旻允又侧身问温朝,“诶,我爹说要给定州去封信,你有家书么?让一并送去。”

    “寻个小物件捎给小妹吧,她下月及笄,我如今抽不开身,归家时可有得哄了。”

    谢旻允闻言半玩笑说:“过了笄年,还要你哄?”

    “小孩子脾气,闹腾得很。”温朝轻笑,“哪是行个笄礼就能改的。”

    “也是。”谢旻允说,“年节里热闹的是夜里,这日头高照,你们跑出来作什么?”

    他一转眼见川连正忙着剥糖炒栗子:“你闹得吧?你们读书习武时请的都是名师,怎么教出你这样贪玩的性子?”

    川连揣着栗子小声反驳:“老侯爷给您请的先生也个个是大家……”

    “且古人又云,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可见吃乃是人生头等大事。”他咬着栗子说,“小侯爷你这样,以后定没有姑娘喜欢。”

    南星正和子苓分栗子吃,闻言被噎地咳嗽起来,待顺了气便训他:“川连,闭嘴。”

    谢旻允忽然觉得不对劲,盯了他们好一会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众人齐刷刷摇头。

    温朝并不晓得他们几个回去自己凭空想象了许多,便觉得他们有些奇怪:“你们几个今日晨起撞邪了?”

    南星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摇了摇头。

    “他没姑娘喜欢这事儿,天下皆知。”温朝说,“何必大惊小怪。”

    “温朝。”谢旻允咬牙切齿叫他,“你还是最初恭敬有礼当我是小侯爷的时候,更讨人喜欢些。”

    “你呢,还是从前我见不着的时候更讨人喜欢一点儿。”关月说,“如今凑到我眼前了,日日惹人烦。”

    她看着专心剥栗子的川连:“若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找些新鲜吃食去问那个小的,他一定告诉你。”

    川连正忙着吃,耳朵却也没闲下:“姑娘!我是绝不会告诉小侯爷的,更不会同你说!”

    关月哼了声:“那我去问你主子。”

    “那就更问不出来了。”川连撇撇嘴小声说,“就是公——”

    “川连。”温朝塞给他一个钱袋子,“前边有卖花灯,去挑几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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