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朕的白月光: 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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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猪一斤就能值二十钱,猪跑出了圈,阿父立马捧起粟壳、豆渣、秣草的食料,撒开腿去追。

    她跑出了永和里,阿父只会笑嘻嘻地说,又去哪儿撒欢了?今天飧食有蜜饵,就不给阿鸢留了吧。

    于是她偏头问:“那,要怎么能当皇后?”

    又问:“永和里的人能当皇后吗?”

    林榆声音凉凉:“我若当了皇帝,就给你当皇后,好不好?”

    林榆当然不会当皇帝。

    永和里大概只有养蜂人的蜂巢,有个蜂皇,以及市集颓墙下的蚁穴,有称王的白蚁。

    林鸢扯了扯嘴角,眼前的饴糖重新变作了掉落的墙皮。

    她悻悻地把头支在书案上,问林榆:“阿兄看的是什么故事?”

    林榆给她讲起了下相人项籍,观始皇帝游会稽、渡浙江的故事。

    乡邻自然没有见过皇帝,不然不会不知道,皇帝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穿着绣了龙纹蟒纹的丝绸衣裳。

    至少,林鸢第一次见着萧珣,他穿的是一身素白。

    雪一样的白。

    以至于林鸢以为,自己冻傻了,花了眼,眼前的梅花被雪压断了枝,就成了面前的人了。

    “看着作甚?”

    雪化出来的人,声音也是冷冷的。

    林鸢在这话音中不慎撞着了梅枝,积雪与梅瓣簌簌地落了一身。

    她瑟瑟道:“因为你,你……好看呀。”

    *

    萧珣的脸冷得像冰。

    宣室登时成了冰窖。

    李顺因为没有把林鸢的信笺及时交给皇帝,被罚了三个月的月例。

    “林鸢去哪儿了?”萧珣沉声问。

    “回陛下,阿鸢,哦,不,林鸢,林宫人,定是要回家看看。”李顺慌得口不择言,“临近元日了,回乡看一看,没准过两日就回来了。”

    李顺只听面前的帝王寒声说出了“林鸢出宫了”几个字,并不知道信的全貌,以为林鸢所求的那个恩典,不过是探亲罢了。

    只是,回乡探个亲而已,陛下至于动这么大的气吗?

    他想起了王福离宫前,望着檐下冰的怅然,不由缩了缩脖子,衣领盖不住后脖子,那里是凉飕飕的。

    “她家在何处?”萧珣换了一口气问。

    “回陛下,就在长安,是,哦,是长安的西郊。”李顺费劲想了一会儿。

    “西郊的何处?什么县?什么乡?”

    “奴……奴婢不知。”

    “你们不是乡邻吗?”萧珣不可置信地起身,追问,“不是说是共担风雨的交情?”

    李顺一噎。

    他们是乡邻。

    不过那是林鸢六岁,李顺七岁时候的事儿了。

    说是“乡”,其实是长安城外流民聚居的荒僻一隅。

    所谓的“比邻而居”,是城里先前一个不知名姓的贵人,建在那里,专门用来收容流民的几个茅草棚,鳞次栉比,绵延将近一里,中间起了几堵夯土墙。

    他们从不同的地方来,住在了同一屋檐下。

    草棚子经年累月,摇摇欲坠,每到下雨的时候,就漏着雨,刮起风来,就漏着风。

    李顺咂了咂嘴,寻思,这是林鸢同陛下说的,“共担风雨”的意思吗……

    小孩不觉得那是苦的。

    六岁的林鸢抱着一个瓦盆,接茅草顶上漏下来的雨,滴滴答,滴滴答。

    她说,你知道秦王击缶吗?就是这样的声音。

    李顺不知道谁是秦王,问林鸢,林鸢头也不转地说,“就是一个姓秦的人呀。”

    李顺认识的姓秦的人不少,光他们的草棚子里,来来去去的秦氏就有十个了。

    可他不明白,这一个秦氏为什么要击缶。

    他如果去敲瓦盆,阿母的骂声就跟着来了,说他是个败家子,阿父死的时候摔碎的瓦盆还不够?是不是急着要把她也送走?

    谩骂声很快随着哭叫声一起响起,绝对比瓦盆的声音还敞亮得多。

    他“咝”了一口气。

    那么,难道是缹鸡?他猜想,这个秦氏一定很有钱,才能够缹鸡。

    他舔舔嘴唇,也抱起了瓦盆,看着雨点连成了线。

    缹鸡的水沸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声音吗?

    听着听着,阿母每到夜里就停不下来的咳嗽声,好像小了些,他不再害怕了。

    转年的春天,林鸢一家就搬走了。

    再半年,李顺的阿母死了,他成了孤儿。

    他跟着其他的流民,吃树皮,啃白泥,风吹雨淋的时候,闭上眼睛,偶尔能听见那个偌大的草棚子内外,风的声音,人的声音,牛的声音,猪的声音,还有缶的声音。

    李顺十三岁入宫当了黄门,再后来,又过了三年,他在掖廷新选来的宫女中,一眼认出了林鸢。

    ……

    萧珣命人即刻去传掖廷令,令他查清宫人林氏籍贯何处。

    侍卫称诺告退后,他走到了朝西的窗边,推开了直棂窗,望向外面的风雪。

    李顺仍跪在地上,心里算林鸢离开了多久,四日,三日?

    从龙首山到长安的西郊,一去一回,需要几天?

    风雪那么大,马儿当是一脚深一脚浅,会不会耽了时辰?

    ——林鸢她仍是一个宫女呀,她能坐上马车吗?

    她身子瘦弱又怕冷,会不会路上病了?

    林鸢啊,林鸢,快回来吧。

    这样想着,忽闻殿门一动。一道长长的光落了进来。

    转头,只见扎眼的雪光里,化出来了一个身影。

    婷婷,窈窕。

    白裘下,天水碧色的深衣。

    雪光暗淡了下去,亮起来的,是一双比雪水还要潋滟的眼眸。

    那一瞬间,萧珣也回过了身,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坠回原处。

    唤出一句:“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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