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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孤的王妃不对劲》 1、文殊奴(第2/2页)
原主走的是“相公”这条上品之路。这就避免了韩泫需要陪男人睡觉,避免了她要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项上人头这样危险系数极高的事。
终于,大约一刻后,他们到了。畀畀领着韩泫走进万灵殿。
万灵殿中的长明灯千年不灭,正中横着一汪偌大的池水。池水以水银为水,勾勒出中原大地所有江河湖海的形状,以机栝推动水流。池水中间竖着一条长长的汉白玉御道,通向高高在上的御座。
畀畀这个西番老太婆吃力地爬上玉阶,坐上属于中原第一帝王的阴间御座。畀畀在御座上大剌剌歪着,抬起一条腿,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睨着韩泫。畀畀问:“儿下次毒发是什么时候?”
韩泫抬起手臂,看手腕上青蓝色的筋脉已经高高隆起,饱胀浓水,犹如盘踞的小蛇。韩泫放下手臂,脸色平静地说:“不到十二个时辰。”
畀畀发出一阵怪笑:“文殊奴,吾一直以为儿是个聪慧的孩子。如今竟蠢到松掉到口的猎物。吾问儿,儿准备拿什么换之后的解药?”
文殊奴是韩泫在宫苑的名号。
在一场场以性命为筹码的角逐后,韩泫得到了“文殊奴”这个名号,成为宫苑的三号头目。但宫苑之中,师婆之下,十六天魔只不过是卑微的刽子手和阴谋家,所有人要听师婆号令,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韩泫缓缓眨动眼皮,说:“朱家的男人那么会生,子孙无穷无尽,随便择一个杀便可。”
畀畀笑得越发大声,但不同于刚才的笑,这笑明显带着赞赏的意味。畀畀从怀中取出一只瓶子,“这有一颗解药。还是老规矩,一颗解药能保儿六个月无虞。六个月后怎么样,要看儿能不能把朱狗的头颅带到我面前。”
畀畀说完,弯身,伸手,像要从御座上跌下来的样子。她将瓶子从台阶上滚了下来,重新坐好,紧紧盯住韩泫,一字一顿说:“舍弃儿那没用的怜悯心。你需要怜悯的,是你自己。”
眼看着瓶子就要滚入水银池,韩泫跑了起来,因为关禁闭的时间太长,她血脉不通,手脚无力,最后竟然跌倒在通道上,近乎是连滚带爬地赶过去按住瓶身。
韩泫还趴在御道上,迫不及待地扭开瓶盖,仰头,把药丸倒进嘴里,干嚼咽下。韩泫丢掉瓶子,抬手看手腕,手腕饱胀的经络一点点平复下去。她心想,师婆这个人的确不怎么样,但调制出来的药丸却很是管用。韩泫站起来,低头整理凌乱的衣袍。
畀畀安静地观察着韩泫的一举一动,看到韩泫狼狈地追逐解药,她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韩泫抬起头,与畀畀四目相对。
“现是何月何日?”
“十二月初四。”
“目标是谁?”
“朱霰。”
“朱霰现在何处?”
“狗皇帝的老家,凤阳府。”
“我需要假扮成谁。”
“福桂。一个即将入於皇寺的小宫女。”
韩泫想了想,问:“凤阳府近来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畀畀从御座上坐起来,右手搭在折起的膝盖上,目光从混沌变到精光毕露,说:“文殊奴,儿果然没有让吾失望。狗皇帝在凤阳的都城已经建成。不久,狗皇帝就会带着他的狗崽子们掉入凤阳的陷阱。”
畀畀站起来,抬起双臂,目光上浮,激动地讴歌她的天神:“赞美神圣的雅拉香波,降下这样大的福祉。洪熙十三年会让狗皇帝吃苦头的,凤阳府将会成为他和他的狗子狗孙们的葬身之地。”
畀畀低头,盯住韩泫,说:“文殊奴,儿的目标是朱霰,可凤阳还有那么多朱姓王孙。那里将是儿的狩猎场。杀得越多,得到的解药越多。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吾的儿。”
韩泫脑子里想的是“这个疯婆子又在发病了”,行动上却是恭敬地福了福身,谦卑地回答:“文殊奴领受任务。”
畀畀泄了气般跌进御座。她年纪很大了,刚才的赞美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她下了最后的指令:“一个时辰后,吾来为你入梦。”
“入梦”,其实就是催眠。入梦会让执行任务的人短暂忘记自己是谁,以冒名顶替之人的身份生活一阵,等她或他完全习惯了假扮之人的习性后,在合适的时机,以特殊手法唤醒记忆的宫苑秘法。
唤醒的方式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什么东西的声音。
据说,“入梦”源于某人某次任务失败。那人在冒名之初便露出本人习性,最后被人识破身份,造成任务失败。从此以后,“相公”出任务必须“入梦”,以求经历生活,更贴合人设,使自己没有破绽。
这已经是韩泫第六次入梦了。
一个时辰后,韩泫躺在了石床上,由西番师婆畀畀亲自帮她催眠。
意识开始混沌,她想起这五年来的几场“大梦”。
第一次睡着醒来,她成为宫苑的文殊奴。之后每一次醒来,她都是不同的人,随后经历不同的人生。那许多人的人生和她自己的人生紧紧粘连在一起,某一个恍惚的瞬间,她甚至会搞不清自己是谁。
真真假假、虚情假意,令她感到无尽的疲倦。
韩泫在畀畀摇动的鼓声中缓缓闭上眼睛。
她知道,再醒来她将忘却自己,成为於皇寺的宫女福桂。而朱霰,将成为她到嘴的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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