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绵绵: 13、你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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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州荒岭,徐从璟怎会在此?须臾间,楼嫣许想起青官言他自请苏州赈灾,看这架势应当是了。

    穿小角望去,她见徐从璟在门前站得笔直,好个仪表,片刻拉回青蕊的手,“放下帷子,咱们快些走。”

    她捏着茶盏追想,不知何时见到他已有些心慌。

    青蕊不解,却未多言语。

    几近鄂州地界时,盛琰马车停下,青蕊掀帘而出,再归时面布阴霾。

    “撞见翁小娘子马车陷入水坑,又逢崴脚,世子正照管着。”

    楼嫣许指尖一动,这才悟得盛琰心思。他一反常态伴她左右,原是寻个缘由好与娘子私会的。

    只是惊那翁尚书亦由着女儿胡来。

    耽误了片刻时间,她只好下车查看,盛琰正隔着绣袜按压翁楚楚的脚,见她近来才温声开口,“楚楚亦至苏州探亲,不如让她与我们一道,互相有个照应。”

    未及她应答,翁楚楚已面露苦色,“麻烦嫣许姐姐了。”

    盛琰何时对她语气这般温和?楼嫣许心中门儿清,只是不愿闹得难看,遂面无表情点头。

    后几人趁机在此地休憩片刻,青蕊就着溪流盥手,嘴闲不住嘀咕,“正房娘子尚且在旁,竟与一没名没分的小蹄子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楼嫣许虽习惯了盛琰做派,当下却也有半口怒气,遂放任不管青蕊了。

    只是半个时辰后仍不见那二人有动身之意,她心急,遂起身道,“不如夫君留下照看翁娘子,祖母事急,我先行一步。”

    “你这是何意?”盛琰蹙眉,嗓音渐尖,眉目渐冷,“楚楚受伤我不过是帮帮忙,就惹了你醋妒先行?谁惯得你这般性子!”

    她僵了一下,深深呼出一口气,“妾身并无此意……”

    “行了!不过是顺道的事,待为楚楚寻过郎中倍道而进就是。”他拂袖转头,语气甚是生硬。

    “夫君照看翁小娘子是应当,妾身并无嫉怒之意,只是事态紧急,祖母有危,才欲快马加鞭不容耽误一刻。”

    他却坚持,“寻个郎中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楼嫣许凝立须臾,搁不住与他讲不了道理,当下咬牙吩咐,“青蕊,收拾东西,咱们走。”

    “反了天了!”盛琰急步上前拉她手,不料致她摔地,居高临下瞧着,“女子出嫁当以夫为天,目今我若不让你回,你也是回不得的!”

    于楼嫣许而言,世间至亲唯祖母一人,若哪个致祖母有事,她是管不得谁是高月谁是泥尘的,一例拼了去。

    目今步步退让无效,气上心头时已口不择言,“那你休了我好了!”

    青蕊惊吸一口气,扶主儿起身。

    连盛琰亦有片刻惊诧。他倒是想,可岂能好端端的休了妻?如此是要被世人批驳的。

    见楼嫣许转身走,他大步上前扯住袖边,“不准走!”

    楼嫣许甩他手去,恰此时四周林风起,二人怔愣,皆觉异样。

    果见片刻后山匪寥寥冒头,提刀砍来。

    “元濯阿兄救我!”

    翁楚楚往另一头跑,盛琰回头腿已拔动朝她奔去。

    这头主仆二人互携逃命,一蓄着浓密胡须的山匪追来,在身后诞笑不止。

    楼嫣许抖着手,咬牙大气不敢出,只管憋着一口气往前跑。

    风渐大,林间沙沙卷起枯叶,二人钻入林中,只稍稍回头一瞧,那山匪只有一步之遥!

    楼嫣许脚滑摔地,遥遥见盛琰护翁楚楚在怀中自己挨了一刀。锋刃的亮光闪得楼嫣许微阖眼,再掀眼皮时一块黑影压下来,青蕊死死护在她身前。

    她却把青蕊推开,锋刃凌厉之下身僵动弹不得,只好闭目承受,指甲抠入掌心。

    出乎意料的是,她未觉痛意,那恶徒手中大刀被踢飞,横躺在她身旁,一滴冷汗滴落至锁骨处。

    她怔怔盯着徐从璟跑来,另一山匪见同伙被困,即刻飞身而来,她下意识捏着他蹀躞躲至身后,露出半只眼睛观他一脚踹飞恶贼。

    云陆提剑两步冲来护主,那几十随从又个个神勇,几山匪见势仗着熟悉地势逃之夭夭。

    楼嫣许顿松口气,耐不住手脚发软倒在徐从璟怀里,后咬唇使自己回神,起身打千儿道谢。

    她本以为先前躲过了与徐从璟相遇,没成想此途仍是逃不去。

    后几人商量结伴而行,可难题来了,青蕊眼尖,惊呼,“娘子,马车坏了。”

    温玠沉默着暗观几人,见云陆躲在楼嫣许身后朝徐从璟压压下巴,心下暗骂徐从璟好心机。

    别以为他没瞧见,方才是云陆趁乱动了那车轴!

    荒山野岭的,楼嫣许没了法子,犹豫片刻只好软下身段道,“可否,夫君与表兄或司徒同乘一车,我与翁娘子一车?”

    不曾想首个驳她的竟是翁楚楚,“我是想与嫣许姐姐一道的,可眼下我脚伤在身多有不便,可如何是好?”

    盛琰一听,也不顾男女大防,爽快安排,“我与你一车,好照看左右。”

    “可你我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怎么合适?”

    “你我兄妹之情,旁人怎么会懂?不必理会那乱嚼舌根的。”

    异父异母的郎君娘子,是哪门子的兄妹?这二人惯会胡诌。

    楼嫣许早知盛琰靠不住,可就这样将她丢给旁的郎君,还是让她大开眼界了,遂把目光投向温玠,出言恳求,“不知表兄可愿收留一截路,至鄂州我便再套一辆车。”

    徐从璟面色顿时一青,暗瞪温玠一眼。

    “实非我不愿捎弟妹一程,只是风寒严重,怕感染了弟妹。”温玠会意,摸摸鼻尖以手掩口,狠咳好几声,“徐司徒马车更为敞亮,不若与他一车。”

    可镇军将军府之窘迫仍历历在目,楼嫣许实在不愿与徐从璟独处,故仍坚持,“我不怕受染的……”

    “楼娘子这是对我有意见?”徐从璟佯笑,眸中暗藏危险。

    “并无此意。”她担心说多了惹人生疑,因而支支吾吾半天道不出个缘由,只好暗叹妥协,“如此便叨扰司徒了。”

    楼嫣许攥手恨恨剜了眼盛琰,眼睁睁看她上了未来妹婿的马车,将她置于何地?可后者撇过头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总归倘若盛矜知晓,首个拿她开涮。

    她踩着杌子上车,暖意袭来,她正襟坐在角落。

    “楼娘子在躲我?”

    楼嫣许略略望去,正礼答,“司徒善心大义,众为趋之,怎会躲着。”

    “众趋之,何故你非如此?”徐从璟执起火钳加炭,犀利的目光如欲探进她眼底。

    她袖中的手紧了紧,“我一介商贾之流,不敢扰您清净。”

    “商贾也好,勋贵也罢,于我无异。”

    “?”他意思是盼她趋近,不觉打扰?

    她心生怪异,又道不出哪里奇怪,转头见他欲泡苦丁茶,将将要炙茶饼时却顿手,换上紫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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