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狂欢夜: 9、可是她没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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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下露出的腕骨纤细得可怜,他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只有一双小花鞋还算得上漂亮。

    不过小花鞋有些不合脚,像是谁家娃娃不穿了才给她的。

    不合脚的尺寸让他的脚趾被磨出了水泡。钟遥晚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摩擦伤口时火辣辣的疼痛,还有胃部传来的阵阵绞痛。

    他踉跄着抬头,看见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枝叶伸展几欲遮天蔽日。奇怪的是,当他躲进树荫下的时候,即使周遭发生的一切都那么诡异,都让他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

    “二丫!”

    忽然,一个清脆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他——不,是这具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过身,随即视野中赫然出现了一个缺门牙的男孩,举着半截烤玉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焦黄的玉米粒上还沾着草木灰,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香气。

    那香气让钟遥晚的胃部猛然抽搐了一下,这具身体已经饿了太久太久。

    男孩把玉米塞进“他”手里时,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心头。

    钟遥晚清晰地感受到二丫胸腔里涌起的感情,纯粹而炽热。像是寒冬里突然照进的一缕阳光。

    钟遥晚在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干涸的心是如何为这点温暖而颤动的。

    可是还未等他细细地品味这一份如初春般的悸动,眼前的画面却忽然被冲散。

    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来,像是走马灯一般在他眼中一幕幕重现。

    他看见煤油灯下摇曳的夜晚,老虔婆粗糙如树皮的手指正在缝补破旧的衣裳。她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却在针尖戳到手指,渗出血珠以后笑容忽然变得狰狞。

    而这具身体只能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地看着那根沾血的针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祈祷它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他看见某个阴沉的午后,老虔婆忽然发疯一般地闯进屋子。随后他的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这具身体拼命地挣扎反抗着,在被塞进柜子的一瞬间瞥到了衣柜顶的诡异壁画。朱厌狰狞的面孔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铜镜的眼睛在光照进去的一瞬间反出骇人的光芒。

    下一秒她就被塞进了柜子中,那束光芒也随着柜门的关闭而消失。

    他看见在暴雨的夜晚,她被踹倒在炕沿,后脑勺重重磕在了砖头上,嘴里也瞬间蔓延出铁锈的味道。老虔婆正在用铁锤敲砸炕洞,然后将她硬生生地塞了进去。滚滚闷雷将她的叫喊和铁锤的声响全部淹没。

    小小的她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炕洞再被一块块砖石填补上入口。

    她的鼻腔里充满了潮湿的霉味,狭小的空间让她只能蜷缩成一团,每一次的呼吸都伴着尘土钻入鼻腔。

    终于在某天深夜,她听到门外的争执声时放声哭喊求救,可是下一刻冰冷的刀刃就抵上了她的喉咙……

    “……呃!”

    直到二丫的生命进入尾声,钟遥晚终于夺回身体控制权。

    他猛地后仰,但是禁锢着他手臂的力量不知在何时也消失了。

    钟遥晚的后脑勺随着后坐力重重磕在地上,可他却感觉不到疼,因为更剧烈的疼痛正在他体内奔涌着。

    二丫最后的记忆如滚烫的沥青,一点一点,缓慢而残酷地灌进他的五脏六腑。

    钟遥晚忆起二丫被割断声带后,她每天只能听着屋外偶尔经过的脚步声,用头撞击砖墙,试图引起注意。她每一次的撞击都在颅骨内激起轰鸣,温热的血液顺着额角溜进眼睛,让黑暗的世界终于有了其他的色彩。

    雨点打在脸上,但是钟遥晚却分不清自己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瘫坐在泥泞中,望着那个吞噬生命的炕洞,突然明白了一切。

    “所以才是砖头,对吗?”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她想要自由,想要打破砖墙离开那里。

    离开炕洞,离开外婆,离开山里,

    仅此而已。

    那些撞击,那些绝望的敲打,那些浸入砖缝的血与泪,最终都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成了徒劳。

    这个可怜的女孩至死都想凿穿那堵困住她的墙。

    ……

    可是她没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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