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不善: 6、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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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霍霆率先转身往里走。

    依旧没有指名道姓。

    但有人的两条腿,就是聪明极了,不争气地跟在后面,寸步不落。

    霍霆坐到书案后的轮椅上,徐徐斟满一盏茶,端在手上轻敛着茶沫,“说吧,此事何解?”

    华姝低眉垂眼站在案旁,纤手不自觉攥紧衣摆。

    霍霆伤势痊愈一事,的确属于机密。被旁人撞见,绝不可能轻易善了。

    但她本就知晓内情,要在此刻顺势说明山中事么?

    逃过这一劫,又或雪上加霜……

    “啊!”

    “有老鼠!”

    常年荒废的木屋内,一只肥硕的灰老鼠吱吱地钻出洞来觅食,好巧不巧地直奔华姝脚边。

    吓得她顿时唇瓣孱颤,娇声低呼。

    本能地躲向最有安全感的地方,“王爷救命……”

    霍霆反应迅捷,一手护住来人,一手将茶盏精准砸向老鼠。茶盏应声碎裂,热水四溅。耀武扬威的大老鼠,当场小命不保。

    而他本人始终泰然坐在原处,一步未动。

    倒是轻微闷哼一声,却也没太在意。

    看着面前花枝乱颤的姑娘,他默了默,“别怕,没事了。”

    “……死了吗?”

    华姝仍在颤着,大着胆子回头瞟了眼地板,绷紧的身子才慢慢松缓下来。

    再转回头刹那,四目相对。

    霍霆那双幽邃的黑眸中,正映着一张花容失色的小脸。

    近在咫尺,瞧着特别眼熟。

    她,钻进了他怀里。

    细软手心下,恰是男人才练功后的坚硬胸膛,衣襟还带着炙热的汗意。空气里,也散着他的男性气息。

    刚刚,那腱子肉上的热汗顺着人鱼线,淌入隐秘腰间的画面,再度浮现眼前。

    华姝一愣,转而脑中轰然一响,滚烫的红晕从纤颈爬满雪腮。

    “我、我……”

    她慌忙要从他怀里钻出来。

    结果这一动才察觉,他的粗粝大掌,早已严丝合缝地包裹住她后腰。

    熟悉的高热体温,源源不断穿透纤薄衣料,烫得她心跳越来越快。

    华姝试探地往外挣了下,大掌纹丝未动。

    男人一向力道极大,若被他禁锢住,她从未挣脱开过。

    华姝茫然怔住,腰肢被攥住的同时,心脏亦似被攥紧。

    他这是何意?

    *

    白术奉命去杂役住的外院,寻找原肥,也就是大粪。

    这玩意味不好闻,她戴上面纱,捏住鼻子,才堪堪与负责的杂役商议好,令他挑两桶到药田的地头去。

    白术自己则在湖畔中满花草的地方,换气半晌,“呼……终于活过来了。”

    ·

    正要往药田去,迎面遇到丫鬟推着霍千羽走近,忙过去请安:“奴婢见过大小姐。”

    “怎么就你自己,姝儿呢?”

    霍千羽环顾四周,发现都不见华姝的身影,“我刚从月桂居出来,半夏说你们自打早上出门,就一直没回去。”她皱着鼻子,挥了挥手,“你这身上都什么味啊?”

    “我家姑娘在旁边的药田。”

    白术解释:“前几日姑娘心情不好,没顾得上打理,今日特意让我去寻了原肥,好生浇灌一番。”

    “药田我也去找过,没看到人呐。”

    “那应是在旁边的木屋,姑娘说要去找把锄头,锄锄杂草。”

    “快些带路。”

    霍千羽命身后的丫鬟调转轮椅,“父亲有要事,要找姝儿相商。”

    她神秘兮兮地说道:“她费心打理多日的药田,这回要派上大用场了!”

    “当真?”白术欢喜不矣。

    大老爷平日只关心官场上的大事,如今要重用她家姑娘……那岂不是也是官场上的大事?这对于深宅闺阁的女子而言,何其难得,何其有幸!

    白术恨不得飞起来,快点告诉自家主子这个好消息。

    “奴婢知道有一条捷径,过去更快些,您随我来。”

    *

    药田旁边的木屋里。

    华姝愕然抬眼,霍霆也在凝着她,坐看她所有的慌乱无措与徒劳挣扎,一言未发。

    是认出来了吗?

    她懵懵噩噩地想。

    思及此,男人意味沉沉的凤眸,看着更似在暗示,在质问,在讥讽。

    明明浑身上下,没有哪处没被他亲吻抚摸过,这会还像个贞洁烈女一般假矫情。

    可这里不是山上,不是极端情况下。

    十几年来的教养,尤其面对自己的长辈,面对与生父交好的长辈,她再没办法像从前那般……寡廉鲜耻。

    有秋风吹荡进门内,掀起大片凉意。

    华姝寒颤了下,挣扎幅度加大,打定主意要与之划清界限。

    不曾想,霍霆先一步扣紧她腰肢,轻巧地将人在半空转个圈,稳稳放到书案另一侧的地面上,“茶杯碎了,小心些。”

    华姝站稳后,看着对面的满地狼藉,惭愧咬紧唇瓣。

    原是自己想窄了。

    她赧于再去瞧霍霆,只低头环顾四周找扫帚。奈何此处被改作兵器库,没有寻常工具,愈加手足无措。

    懊恼之际,不自觉地频繁搓着手指。

    “烫着了?”

    古井无波的嗓音,意外响起。

    霍霆看向她搓红的指尖。

    女孩家的皮肤,总要比他们这些餐风露宿的大老爷们,要娇嫩许多,“墙边的橱柜里有药膏。”

    “……没。”华姝小声道。

    这就是不怪罪她的意思吧。

    焦躁而仓惶的心绪缓缓放平,后知后觉去瞧他是否被烫到。幸好身为战神,铁臂力道稳健,那双大掌上并无烫伤。

    然而,那棱角分明的下颌,却肿了一大块。

    华姝摸了摸略有痛意的头顶,硬壳对软肉,她肯定将他磕得不轻。

    而这人若无其事坐在原处,还反过来关心……

    “王爷稍等,我去给您拿金疮膏。”

    华姝神色匆匆往墙边的橱柜而去,霍霆淡淡注视着那抹鹅黄纤瘦背影,像只扑朔不定的蝶儿般,很快翩跹折返。

    她拿来白瓷药盅,蹲下身来,挖出一块药膏。淡淡草木清香,在两人之间萦绕开来。

    战场受伤无数,这创伤本无关痛痒。

    但霍霆到嘴边的阻拦,又莫名地转个弯。

    适才扣留她一瞬,也不全因地上的碎瓷片。那细软的熟悉手感,久违的馨香,惹人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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