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季节: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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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响,陈禹让低低笑了声,却依她的话没有关门。他一只手抓住余想,另一只手随机抽出一张凳子,扔到一边,而后双手扣住桌面,把余想环在双臂之间。

    余想身后抵着冰冷的木桌,身前是陈禹让压下来的身体,二人之间仅一拳的距离,她动弹不得,慢慢被挤上桌面。

    无人的教室,窗帘遮挡,没有完全闭上的玻璃窗外是被黄色彩霞肆意渲染的天空,日落西沉,云朵慢慢黑了下去。

    没有开灯,教室内暗到不像话。陈禹让低头,靠近窗户的半侧脸被落日时分最后的光影所雕刻,眼底漆黑一片,居高临下凝视她:“Joceline,几时成了胆小鬼。躲我要有理由。”

    他靠得太近,说话时,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灼热的鼻息。

    余想肩膀紧绷,强撑着和陈禹让对视:“如果你是说上次路上碰见没同你打招呼,我只是不喜欢半路和人招手。”

    闻言,陈禹让掀起眼皮:“那微积分下课后绕远路也是?”

    余想不知道陈禹让是如何知道这件事,一时语塞:“为什么做事情一定要理由?”

    陈禹让与她对视:“你总同我耍无赖。”

    说话时,他的视线像是在洞察她,仿佛能将她看穿看透。从小到大,余想总是很讨厌陈禹让这样笃定自信的样子。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副什么都了解的姿态。

    心想着,她望向陈禹让的眼神深了几分,心里憋着一口气,脱口而出:“我不想看见你,这算不算理由。”

    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但另一方面,又想着,无所谓,如果一切都这么玩完,那就gameover,也算是一种答案。

    空气静了几秒。

    陈禹让的睫毛轻轻颤了下,他将余想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知道她对他讲话肆无忌惮,有时为了争得胜利什么

    话都往外抛。可纵使如此,他依旧觉得不好受,压住心底抽疼的情绪,缓慢启唇:“你把我当瘟神,我死得不明不白,这不公平。”

    刚才的话让余想气焰散了大半,她思考这次该说什么,才欲张口,却突然从前门传来脚步声,一道男声响起:“这一层都没人。”

    二人皆一愣。

    余想推开陈禹让的手臂,正想告诉他从后门走人,可前门却在电光火石间被关上,显然是外面的人进来了。

    刚好陈禹让方才进来时把凳子扔到一旁,桌子下腾出空间,余想条件反射地往桌底躲,见陈禹让还立在那,伸手把他拽进来。

    桌底下的空间,躲一个余想还算宽裕,但再进来一个陈禹让,完完全全是受难了。他的腿不知道往哪搁,但更不敢动——

    二人贴得太近,余想的脑袋就在他的下巴下。她轻轻一动,发丝就轻易扫过他的脖颈,少女身上的清香侵入陈禹让的鼻腔,灼得他浑身发烫。

    喉结无声地滚动上下,全身血液在暗地叫嚣,全部涌向一处。

    余想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突然闯入教室的两个人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她和陈禹让此时离得多么近。

    外面进来的是一对野鸳鸯,随时随地发情,在讲台拥抱、接吻,水渍声,喘息声,教室漆黑一片,可光是声音都足够勾勒出不堪的画面。

    余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境况,全身发毛,更怕被发现,紧张到不行。彼一开始,她的手就警惕地盖在自己的鼻子前,怕呼吸声太重。

    情侣里的女生开始嘤咛,意味不明的交缠声响起。余想听得浑身难受,不自觉低下了头。

    就在此刻,一双灼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双耳,将那些不堪的声响隔绝在外。

    …

    等到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下去,那对情侣终于结束,脚步声走远。但或许是因为怕那两人折而复返,窝在桌底下的两个人都没有贸然动作。

    最后,是余想先窸窸窣窣地想起身。

    就那么一小片空间,随意动一下,她的衣服都要摩擦过他的皮肤。感受到自己的异样,陈禹让脸发热,长腿一撑,最后变成他先从桌底下的空间解脱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此刻只想喝水,但哪里有水?于是只能干站着,直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心底的燥热才慢慢下去。

    他这才敢去看余想,却发现余想仍旧窝在桌子下。

    陈禹让一把将旁边的窗帘拉开,月色微弱,但洒进来的月光刚好够他看清余想的脸。

    桌子底下,余想抬头看向他。

    几秒后,有些尴尬地开口:“……我腿麻了。”

    第18章 今夜有雨冷雨夜我在你身边

    对上余想可怜巴巴的眼神,陈禹让没脾气了。

    这几天胸腔里憋着的闷气似乎就这么在瞬间消散。不自觉笑了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感谢夜色藏住他的笑。单手护在桌沿,伸出另一只手把余想拉起来,抱她上桌。

    谁料桌脚不牢固,余想还没坐稳,整个人就往前倒,她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伸出手,环住她面前唯一可依靠的支撑。

    柔顺的发丝擦过他的脖颈,方才的触觉再度涌上心头,陈禹让眼底晦暗,喉结不自觉滚了下。

    他把余想抱到另一张桌子上,借着月色看她:“能走么?”

    余想摇摇头。

    刚才蹲得太老实,现在整条腿都是麻的。

    十几分钟前还在冲他耍横,现在就连路都走不了,老老实实坐在课桌上。陈禹让勾了下唇角:“就这么一会儿,腿都麻了?”

    刚才太煎熬,余想觉得时间流逝得格外慢:“他们也搞了挺久吧。”

    “管这叫久?”

    陈禹让不屑,但思绪卡到一半,因为他想起在和他讲话的人是余想。

    突然就有些不自在地偏了下头。

    昏暗的教室里,余想的脸也有些烫。但大小姐永远要同陈禹让争表面上的淡定,语气镇定又老实地说了四个字:“我又不懂。”

    空气里还残留着不明不白的气味。

    余想或许不懂,但陈禹让是真服了,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继续这个话题,他在课桌前背过身,示意余想上来。

    余想会意,心里纠结了一下,但觉得自己腿麻得不像话,还是从后面攀上他的背,手很自然地勾住陈禹让的脖子。

    下楼梯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余想原先还强撑着上半身,不让自己落到陈禹让背上,但到后来还是惬意得松懈了,半张脸不知不觉中贴住陈禹让的背,感受男生坚硬的脊背。

    她想起陈禹让上一次背她,已经是好久以前,她在初三开学演出上崴了脚,是他将她从台上背到台下,那是她最后一次跳舞;再上一次,就是他十四岁生日那天,被鞋磨了脚的她叫寿星背回家。

    这样想来,其实他并没有怎么背过她,所以每一次,她都记得那么清楚。

    比起之前,陈禹让的肩膀宽阔了很多,昭示着成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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