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季节: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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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面对一些心意,她确实不知道如何回报。只能在离开大厅前告诉保安,如果晚上十一点,那间办公室还亮着灯,麻烦给一杯热牛奶。

    回到家,面对黑魆魆的房间,向来习惯了这样的黑暗的余想第一次面对空荡的客厅生出些惘然的情绪。她在玄关处发呆,最后从柜子里翻出那枚银色的戒指。

    当年,她在陈禹让的房子里住了太久,痕迹无处不在。离开林港城之前,她去了一趟他们共同生活过的空间,拿走了自己的东西。

    带走的行李里,唯一一件不属于她,可似乎也属于她的,便是这枚声纹戒指。

    那个跨年,她送了个声纹戒指给陈禹让之后,原先那枚只有一声“陈禹让”的戒指就空了下来,却被陈禹让用盒子装好放在陈列橱。

    她以为他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小小的物件,可惜她失算了。

    指尖轻轻转动着冰凉的戒圈,窗外偶尔滑过的月色在其上投下一瞬流动的冷光。良久,余想将它攥入掌心,重新放回抽屉深处。

    她不打算还给陈禹让。

    毕竟她也有东西落在他那。

    那天在陈禹让家,她看见了她的那张微积分试卷。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因为他也很久没回浦摊壹号的房子住过,所以那张试卷也就放在了那里。

    但是,他拿她一张试卷,她拿他一枚戒指。

    这应该也算是公平。

    思及此,余想又登上那个叫happyfish的刷题网站。古早到像是被时间抛弃的网页,电子数据留痕,留下了2020年2月29日管理员Yur登陆过这个网站的记录。

    [生日快乐。]

    这是意见簿上的最后一句话。

    像是深海鱼从海底浮上来,吐了个泡泡。

    …

    清晨五点,太阳还未完全升起。

    铃声将余想从睡梦中唤醒。

    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她的睡意顿时消散。

    “念念,在忙吗?”

    覃忆的声音穿过听筒,流进余想的耳里。

    当年,焦牧去世,覃忆问她的第一句也是在忙吗。

    攥住手机的手有些发抖,余想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覃忆静了会儿。

    “陈禹让外公……去世了。”-

    宫老爷子中风多年,这几年的生命几乎是靠金钱吊着。虽然宫家不是单由他撑起的,但老爷子缠绵病榻,终究像是一道无声的宣告,让某些一直潜伏在暗处的目光开始闪烁。

    前年,宫承惠非法经营的事情被人捅出来,公检从收到举报到起诉、抓人,到法院立案、宣判,前后不到八个月。

    这件事情没人敢和老爷子说。

    但或许他猜出来了,又或许没有。

    直到闭上眼,宫老爷子都没有喊过宫承惠的名字。

    他的手是在外孙的手里慢慢凉掉的。

    太平间外。

    冰冷的白炽灯光自上而下,把空气都照得惨淡。

    宫逸拄着拐靠在墙边,看见陈禹让和他身后的人,半天,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Eyran,咁有心,呢个时候都唔忘来送你外公最后一程?”

    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陈禹让慢慢停住:“麻烦二伯让道。”

    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早已离去。

    宫老爷子的遗体在这里停了四天,今日宫家来了消息,叫工作人员切断监控。这句话背后是什么含义,不言自明。

    两拨人在太平间门口对峙。

    宫逸像是没听见,他身后那群黑衣人却如同接收到无声指令,迅速移动,一字排开,彻底堵死了太平间的出口,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早有准备。

    “Eyran,当初不是很有骨气搬出去住吗?”宫逸淡笑,拄着拐慢慢移上前,“现在怎么还要回来和二伯争这些身外物呢?”

    闻言,陈禹让眸光一凛,讽道:“外公给你的还不够么?”

    在遗嘱里,宫老爷子跃过了近亲,将遗产平等地分给了包括陈禹让在内的所有直系二代亲属,甚至还有那位陈禹让并不熟悉的混血妹妹Faye。

    唯一在遗嘱里考虑的子女,是二儿子宫逸。遗嘱里,宫老爷子并未提及大儿子宫铭与两位女儿,却为宫逸单独设立了九位数的信托。

    哪想,听到这句话,宫逸脸上的笑立刻落了地。拐木敲击左腿,他的语气变得阴森,一字一顿:“我这条腿是因为他瘸的。”

    宫逸早年替宫老爷子做生意,在码头被子弹打穿了一条腿,自此落下残疾。老爷子出于愧疚与补偿心理,多年来替他填了无数赌债和亏空,金额早已超过九位数。这份信托,本已是额外的仁慈,却显然不够满足宫逸的胃口。

    先是称遗嘱为伪造,后又改了口径,怀疑父亲被下毒谋杀,要求尸检。宫绮和宫铭都不同意,僵持不下。也因此,宫老爷子的尸体迟迟没能移出来。

    “一条腿换四个亿,二伯,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陈禹让掀起眼皮,漠然地看着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你条烂命,值几多钱,自己心知肚明。”

    宫逸脸色骤变,撑起拐杖,指向陈禹让:“陈禹让!我叼你老母……”

    话未说完,衣领就被人扯过去。宫逸还未站定,肚子上剧烈的痛意便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最好看清我老母是谁。”陈禹让攥住宫逸的头发,迫使宫逸对上自己的目光,语气发冷,“二伯,你可以想清楚,现在外公去世了,有没有人肯再花四个亿买你另外一条腿。”

    …

    鼻间似乎还留着太平间阴湿的气味和血腥味。靠在车后座,陈禹让捏了捏鼻骨,眼里是疲惫。

    他对这些家族内部倾轧的烂事毫无兴趣,但他不能看着老爷子的遗体在太平间里生生烂掉。

    这几天昼夜颠倒,几未合过眼。窗外的夜色如流水滑过,脑子里的记忆倒带,陈禹让想到和余想见的最后一面。

    不管白天发什么,每个夜晚,他记忆的落脚点,永远都是她。

    手机屏幕冷光亮起,映出他疲惫的眉眼。他点开那个金鱼头像,对话框一片空白。他的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良久,最终,还是默然退了出来,将手机锁屏,扔在一旁。

    她应该已经在南屿了。

    现在时间不算早,可能已经睡了。

    司机将车停指浦摊壹号楼下。近几日都歇在大伯宫铭安排的酒店,陈禹让也很久没回来。

    “嘀”的一声轻响,门锁解开。

    从门缝里淌出的灯光让陈禹让动作一滞,下意识要侧身避子弹或刀锋,可马上又反应过来这样的人怎么敢开灯。

    可下一秒,心却跳得更快。

    所有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陈禹让站在门口,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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