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能忍: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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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何父气郁地“哼”了声:“这么大一个人了,该做什么不知道吗?少让你哥和你嫂子操心。”

    “爸,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小妹她工作好、身体好的,哪让我们操心了?”

    “意思就是我让你们操心了。”

    何正赶紧闭了嘴,一个劲儿地冲对面的老婆和儿子挤眉弄眼。

    被母亲踢了踢脚的儿子扛起重任:“爷爷,我爸他们,不,是我们,我爸我妈我姑还有我,我们四个就该为您操心。您想啊,没有您哪来的我爸我姑,没有我爸,这个家又哪来的我妈和我……”

    没办法,一大家的人,何父最治不了也最理论不过的就是他这伶牙俐齿的孙子。

    想想自己都年过七十了,总不至于还跟个小孩子争得脸红脖子粗吧?

    饭后,何欢被侄子缠着在他手机k歌软件上录了一首歌。

    听到姑侄两人在房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客厅里的何父对儿子儿媳道:“你们说说,她自己结婚生个孩子不好吗?不结婚不生孩子,等老了病了谁来操心她?”

    何正跟妻子面面相觑,他们两个也爱莫能助。

    “爸,我去回个电话。”

    “爸,我去检查作业。”

    儿子儿媳都找借口走开了,何父也回了房,房门关得比摔碗声还响。

    深夜,妻子给儿子端去热牛奶,何正给妹妹端来一杯。

    进门后,随手把门给关严了。

    “牛奶。”

    “谢谢哥。”何欢接了杯子,见兄长欲言又止的模样,问,“有话要跟我说?”

    何正沉了沉气,指指床:“坐下说吧。”

    何欢把牛奶放书桌上后,在床尾坐下,而何正在书桌前的椅子落座。

    “你最近周末只回来住一晚就走,其余时间都干什么去了?”

    因为反常,他才问起。

    妹妹看似跟他们都很亲,可实际上他们没人知道何欢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究竟需要什么。

    何欢沉默着,不知如何启齿。

    何正又接着说道:“欢欢,像你小时候一样再信任我一次行吗?最爱你的不只有妈妈,我和爸也爱你。可能爸他跟我们不是一个年代的,很多事没法理解,但我和你嫂子跟你是啊。或许,我们能帮你一把呢?”

    ——哥,我这次考砸了,你帮我签字吧,我不想让妈妈签。

    ——哥,我想去吃那家炸鸡店,你带我去吧。

    ——哥,我今天收到了一封情书,但我已经退回了,你不要跟爸妈告密哦。

    ——哥,你说为什么从小到大那些男生跟我告白,我都没感觉呢?一个都不喜欢。

    ——哥,我想明白了,江彬跟我就挺适合的。不用我洗衣做饭,不用我陪同应酬,也不用跟他父母住一起。他本人样貌周正,能说会道,虽文凭不好,但当过兵,素质应该不差。重点是家庭经济基础好,他又是独生子,我嫁过去不会吃苦,妈也能放心。那些相亲对象里,他算得上是综合条件最优的一个了,毕竟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婚姻,对吧?

    何欢低头攥紧手指,苦涩地笑了笑。

    身后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连续震动了几下,直觉告诉她,是杜禾敏的消息。

    自唱歌屋回来那晚起,杜禾敏每晚都要在微信上和她说说话,每晚都要在结束聊天时给她发【宝贝晚安】。

    她很享受被杜禾敏热烈爱着的感觉,很享受谈恋爱的甜蜜。

    可是,她好自私。

    自私到至今都不敢承认自己和杜禾敏是热恋中的情侣,至今都不敢给杜禾敏一个“恋人”的身份。

    “何欢,我不是想逼你什么。”

    见妹妹捏红了自己手背,何正心底叹息,摸出手机,点开上周儿子发给他的那张偷拍照。

    递到何欢眼前:“女生跟女生牵手没什么,但你的包,在她手上。而且……”

    而且你跟她不是普通的牵手,你们是——十指紧扣。

    “是,是你想的那样。”

    不等何正说完后面的话,何欢闭了闭眼,抬起头鼓足勇气承认道,“我喜欢她,我喜欢女人,我是……同性恋。”

    尽管这一周来,他心中已有推测,但亲耳听见妹妹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骇然。

    他还未表态,何欢酸楚的泪水已然流下。

    双手捂脸:“对不起,哥,我,我真的喜欢她,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喜欢过江彬,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男人。我本来,我本来都做好准备这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了,可我没想到会遇到她。她,她真的很好,很为我着想,不介意我的过去,也从不逼我,还什么都以我为先地考虑周详了。”

    杜禾敏从没刻意讨好她,从没让她在她的讨好里疲于应对。

    她从前以为情话都要说得像古诗词里那般好听入耳,才叫情话,但后来她切身领会到了——瞳孔能代替嘴巴说话。

    在杜禾敏每一次经意或不经意注视她的眼眸里,早已对她说了一万次的比所有诗词都好听的“我爱你”。

    连那微弱灯光下的影子都动了恻隐之心,何况是她?

    这段日子,她无比庆幸自己那夜在车库楼梯间里遵循内心,引诱了杜禾敏。

    是杜禾敏的吻,撞毁了她的城防,也冲破了她的进退失据。

    何欢哭得破碎,声音也透着破碎感:“认识她以前,我甚至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开心是什么,幸福是什么。但和她相处的这一年多来,我很开心,也体验到了真正的爱情,和她在一起后的每时每刻,我都觉得很幸福。很想,我很想,很想和她有一个未来。”

    这是她第一次不惧艰难险阻地想和另一个人携手并行,想在未来的每一天都参与到彼此的生活。

    因为她得到过,尝到什么是幸福的滋味了,如果再失去,那将是不能忍的剜心之痛。

    青春尚在的那场心动已令她蹉跎悔恨了十余年,她的心脏、她的生命,都承受不起第二次这样的爱而不得了。

    听到妹妹悲切的哭声,何正喉头也堵得难受。

    他扭身抽了纸巾递至妹妹手边,轻轻碰一下她的手腕,温言温语地宽慰:“这有什么,喜欢女儿是我们家的优良传统。我跟你嫂子就是怕二胎也是个男孩,才没敢生。要是有得选,我们肯定想再生个女儿的。”

    此话不假。

    他打小就疼妹妹,婚后疼老婆,第一胎生了个儿子,他还挺失望的。

    妻子跟他想法一致。

    第一胎如果生的女儿,那他们就放心大胆地要二胎。第一胎如果生的儿子,就不要二胎了。

    何欢和父亲母亲也都知晓这一点。

    母亲离世前还拉着何欢的手满怀希冀地说——你哥没能实现的愿望,没能要到的女儿,没准儿啊是留给你了。

    ——妈,我会生个女儿的,你要好好的,好起来,看着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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