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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春山归远》 110-120(第13/19页)
。”
语气平常得就好像他们昨天才见过,从来不曾有过近乎死别的分离。
谢白城就走进去了,走到他身边。谭玄笑了笑,用空着的右手往院子里划了一圈:“怎么样,还成吧?有点过日子的样子不?我都没想到,我还有点种菜的天分呢。”
谢白城笑道:“你怎么不再养几只鸡,再喂头猪?日子更红火了。”
谭玄一边推开门一边道:“那不成,鸡太吵了。猪……我喂饱自己都不容易了,哪有本事做猪食?肯定得饿瘦了。”
谢白城跟在他身后踏进屋里。屋里陈设非常简单,就是寻常农家的木头桌椅,堂上正烧着个炉子,炉膛里柴火不多了,上面蹲着个被烟熏黑了一半的铜水壶。
谭玄蹲下身熟练地把木柴塞进炉膛里,拨了拨,火立刻旺了起来,卖力地包围着水壶底。
“你坐。”谭玄说。
谢白城就在一张木椅子上坐下了。他扭头观察着四周,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斜靠在墙边的乌沉沉的朔夜。
“元宵那晚……是你吗?”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谭玄答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想见我?”
“怎么会不想见你呢?就是想见你……实在是太想见你,才求了师父让我趁着元宵人多热闹去看了你一眼。”谭玄说着,起身打开柜子,拿出了两只碗,并一个瓷罐子。
谢白城没有说话,他看着谭玄拿着瓷罐子又走回来,揭开水壶盖,从罐子里拿出一个小茶团,捏碎了洒进水壶里。
一股清香立刻散逸出来。
谭玄低着头,用茶勺搅了搅:“碗是粗糙了些,不过这茶团是我师父从宫里拿来的,寻常可喝不到。你凑合着尝尝。”
他倒了一碗茶汤送给谢白城,在他伸手接时还叮嘱:“小心烫。”终究没给他,直接给他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刚煮好的茶当然烫,谢白城看着他缩回递茶的左手,摸了摸耳朵。
他的左耳有些变形,皱起了一块,刚见面时,谢白城就发觉了,现在离得更近,就更清晰地看见了左耳边有一道往脸颊延伸开的、近两寸长的深深伤疤。
这伤早就痊愈了。但看在他眼里,却像刚刚在他心上割开一个鲜血淋漓的口子。
他为了掩饰低下头尝了一口茶汤,的确不是凡品,清香柔和,回甘明显,显出一种跟这处小院格格不入的富贵气息。
“好茶。”他赞了一声。
“是吧。”谭玄淡淡笑了,“这是他拿来给我赔罪的。”
“赔罪?”
“嗯。”谭玄说着,目光望向依然跳动着的炉火,“我知道他让你加入屿湖山庄后,跟他发火了。他就拿这些东西来哄我。”
谢白城笑了一下,末了又低下头:“是我自己的决定,你跟你师父发什么火啊。”
“你是伤心过了头,他不能这么由着你胡来啊。”
“你也知道我会伤心过了头?”谢白城蓦地抬头看向他。
谭玄脸上浮起一丝讪讪,摸了摸后脑勺没敢说话。
“我那时加入屿湖山庄……是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只有这一件事是在眼前的,能支持着我度过一天又一天的。你不明白吗?”
谭玄低下了头,手指抠了抠桌面,闷声道:“……我那时候一直在昏迷着,如果我醒着,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干的。”
“你到底昏了多久?”无论常喜公公还是温容直都不肯告诉他谭玄伤势的具体情况,他只能来问当事人了。
谭玄苦笑了一下:“快两个月。刚醒过来的时候,路都不会走了。”
谢白城睁大眼睛:“这么严重?亏你还笑得出来!”
“我还活着不是吗?还能跟你面对面坐在这里……这还不值得笑出来吗?”谭玄说着,忽然叹了一口气,“你看,小时飞他,连再笑一次的机会也没有了。”
谢白城一时语塞,默默低下头去,又灌了自己一口茶水。
不知道是不是放凉了的缘故,这一口茶水却品不出回甘,只有深深的苦涩。
“其实多亏了时飞,若不是他,我或许……或许真的躺在劲松园里了。”
谢白城蓦地抬头,向谭玄投去疑问的目光。
谭玄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渺远的天空:“我还能坐在这里……一是因为大会前一天下了雨,雨水渗入地下,浸湿了一部分火药,导致爆炸的威力减弱。二是……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刹那,走在最前面的时飞立刻反应过来,从后面各拍了我和蓝霁怀一掌……借着他这股力,我们躲开了一部分的冲击,他自己却……”
谢白城鼻子一酸,眼眶微微发热。他再度回想起了十月初八那天的情景,回想起了那截绑着袖箭的断手。
自从得知谭玄的“死讯”后,他一直不敢仔细地回忆那一天的情景,哪怕只是稍微想起,都有锥心刺骨的痛。
可是现在,现在谭玄坐在他的眼前了,他看到了他的身影,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痛楚终得平复,他可以和过去所有痛苦的日夜和解了。
只是时飞呢?
眼前似乎还留着他灿然的笑脸,但他年轻的生命,真的已在黑暗的地下长眠。
“你茶凉了吧?我给你换一碗。”或许是觉得气氛一时过于沉重,谭玄忽然转开了话题,伸出右手从他面前把碗拿走了。
谢白城看着他走到炉子边重新倒茶,忽而问:“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为什么不想见我?”他停了一下又补充,“你知道我不是说元宵那天晚上的事。”
他看见谭玄倒茶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随后他背着身道:“……总之,是我的原因,是我不好。”
他说完转回身来,端着碗又走回来。
碗再次放到他的面前。还是用的右手。
“你左手怎么了?”谢白城抬起头来看谭玄,谭玄却躲开了他的目光,视线顺着他的话,落在下垂的左手手腕上。
“你看出来了?”他苦笑了一声,抬起了左手,手指有些僵硬地握了握,“筋脉伤了,刀是……用不起来了,不过你看,日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着指了一圈屋内,似乎要表明他是用左手把屋子整理得干干净净的。
谢白城的没有说话,目光从他露出衣袖的手腕上细细抚过,上面的疤痕深刻而鲜明,像一只丑陋的蜈蚣,横斜在他的皮肤上。
“……就因为这个?因为你没法再用朔夜了?因为你不再是江湖中最厉害的左手刀客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但是没关系,这是在他唯一不需要任何矫饰的人面前。
“……不是。”谭玄还是没有抬头。
他说完这两个字,安静地沉默了片刻。随即忽然动手,撩开了衣袍的下摆。
他脱下了左脚的靴子,然后提起裤脚。
谢白城倏然睁大了眼睛。
谭玄左腿膝盖下方三寸之后,再无血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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