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怯春: 55-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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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脚腕,往小腿上缓缓爬行,一寸一寸,漫过她的膝盖,如葡萄藤蔓一般缠绕着,她的大.腿面亦有了触感。

    她已无力再去看眼前的状况,更无力去数到底有多少条蛇进了池子。

    进昭刑间之前,她也想做一个坚强的人,独当一面、替沈蹊撑起他的一片天。她不想哭,不想求饶,更不想退却。

    可事到如今,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牙关颤栗着,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闭着眼睛,等待着冰凉刺骨的水将池子溢满,等待着水蛇一条条缠绕上来、缠绕上她的全身。

    兰芙蕖吓得面色发白,两腿也发软。

    她哭着,咬着唇,攥着手指。

    幽暗的水牢里,注水声,蛇信子声,啜泣声。

    还有她在心底里,唯一的声音——

    蹊哥哥,我好没用。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她也曾想保护沈蹊。

    想要做一个勇敢的、无畏的、像安翎姐姐那样英勇潇洒的女子。

    沈蹊为她承受了那么多。

    她也想为沈蹊承担些什么。

    水潮蓄满了整个池子, 将她的身子覆没。兰芙蕖浑身湿透,在水面涨上来的前一瞬深吸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

    每一根头发丝, 都沉入了冰凉刺骨的水中。

    随着水面上涨, 一些水蛇亦顺着漂浮上来,从她的小腿,游走到小腹。紧接着, 她的手指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吓得她汗毛竖立, 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涌动的水流让周遭的蛇群愈发兴奋,它们在兰芙蕖身侧游着, 摇着尾巴,吐着信子。她的头发披散着, 湿哒哒地黏在肩头, 衣裳也全湿了, 薄薄一层, 贴着前胸后背。

    有人往水池里继续放蛇。

    水蛇已蓄满了水池的十之有三。

    水面起起伏伏, 蛇群源源不断地涌入水池,朝少女瘦小的身躯拥挤过来……

    先前那条钻入她裤脚的蛇, 顺着她的腿, 再度攀爬上来。

    她想弯身, 将其扯开, 忽然又是另一条灵活如泥鳅的水蛇, “蹭”地一下钻入另一条裤腿。

    紧接着。

    她再无力去思索, 方才从擦着小拇指而过的是什么东西。

    憋气,窒息。

    冷冰冰的潮水倒灌入耳朵。

    体力不支。

    兰芙蕖觉得,

    她可能要死了。

    ……

    就在晕死过去的前一瞬。

    幽暗的水牢外忽然闪过一丝光亮。

    她听到有人着急地朝这边快步跑来, 紧接着是狱卒的惊惶之声。那人脚步极快, 极沉,“嘭”地一声,踹开了水牢的门。

    沈惊游气息不平。

    今日,叶朝媚忽然跑过来跟他说,他不用受水刑了,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敷好了药,便下意识地朝昭刑间走去。

    去昭刑间的路上,他途径兰芙蕖的帐子。

    她并不在军帐里。

    当时他并未多想。

    沈蹊本欲再提审一次兰旭,周遭狱卒见了他,却支支吾吾、甚是奇怪。终于,在他逼仄的目光下,对方吐出了真相。

    ——沈将军,兰姑娘她……在水牢替您受刑。

    什么?

    他的呼吸遽然一紧,不再敢往下去想。

    那可是水牢,是连一个正常的大男人都无比惧怕的水牢。

    简直是胡闹!!

    男人快步朝水牢奔去。

    只一眼,便看见蓄满的水池,池面上飘着些水蛇,还有几条不安分的蛇爬出水池、爬到岸上来。

    池子里,已放满了一半的蛇。

    一颗心骤然提到嗓子眼,让他红着眼睛,朝耳房吼出声:“放水!”

    “停下!!!”

    ……

    意识流失之际,兰芙蕖终于感受到水面在缓缓下降。

    紧接着,有人从岸边快步迈下来,也不管周遭有多少条蛇,他奋力踏入这“泥塘”之中。

    少女腰肢纤软,本就盈盈不堪一握,如今更是绵软无力。她闭着眼睛,身形被人打横抱起。从池子里回到岸上。

    对方解下氅衣,披在她身上。

    见状,兰芙蕖眯了眯眼睛,她的头脑有些发晕,看不太清楚面前的情形。只觉着有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挡着头顶的灯火,见她用力又小心地抱着。

    “小芙蕖?”

    她听见男人着急地唤她。

    “沈蹊,”她掀了掀沉甸甸的眼皮,“蹊哥哥……是你吗?”

    她的蹊哥哥,怀抱又香又暖。

    还很宽实,让人心安。

    小姑娘将身体缩成一团儿,窝在男人怀里,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沈蹊今日仍是未熏香。

    即便如此,原本那道清冷的香气,却让兰芙蕖嗅出几分暖意。

    昭刑间每个刑室都有耳房,作为督刑官监听、休息之用。而沈蹊更是有独属于他的独自的耳房,房间直连着各大刑室,他经常坐在耳房里,听着刑室里面的动静,面色平静地抄录卷宗。

    沈惊游抱着她,就近去了一间耳房。

    一进去,便是冷冰冰的刑架,架子上堆满了刑具。房间不大不小,最里侧摆了一张床。虽说周围的刑架铁器看上去并不太体面,可那床铺却是干净整洁,与周遭的陈设一对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蹊将小芙蕖平放上去。

    又转到另一边,往炉子里加了好几块炭。

    她的身上都湿透了。

    与沈惊游亲近些的士卒们都知晓,他们大将军向来不准人踏入昭刑间的私人耳房,更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旁人弄乱、弄脏。他有洁癖,被褥、床榻俱是干净,而如今女孩身上都是冷冰冰的水,池水湿哒哒地往下淋,将男人的被褥打湿。

    他却丝毫不在意。

    “小芙蕖。”

    他唤她。

    “别睡过去。”

    兰芙蕖闭着眼睛,发着抖。

    见状,沈蹊又拿褥子将她裹实了些。唤来下人,去取一身干净的衣裳。

    她的头发也被池水打湿。

    沈蹊决定,先给她将头发上的水擦干净。

    取来毛巾时,他的手指仍在发抖。

    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男子都惊恐万分的水牢,兰芙蕖这般纤小瘦弱的女孩子都能在里面挺过一遭。幽暗不明的牢房,涨涨落落的池水、蓄满池子的水蛇……沈蹊双眉间的凝结打不开,眸光愈发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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