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怯春: 55-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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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乖,你须得记住这些,不得去碰那些……

    如今,昭刑间里。

    她被沈惊游按在那里,后背贴着冰凉的刑架。

    刑架之上,是镣铐,是枷锁。

    可她竟感觉十分轻松,内心深处,隐隐有得以释放的叛逆感。

    坦诚之下,她抱住沈蹊的后背。

    沈蹊是习武之人,她知道对方的身量比一般男人要强壮一些,却未曾想过,他的腹部竟是这般结实有力。借着昏暗的灯火,兰芙蕖看见他腹上那道长长的疤痕,不由得又感到心疼。

    她伸出手,想要去碰。

    可沈蹊却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

    几乎是同时,少女的身形一颤,紧接着那手指还未碰到疤痕,指尖便是一阵蜷缩与颤抖。这种陌生的、突然涌入的感觉,让她额上亦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她下意思推了一把对方的腰腹,力道却是出奇地绵软。

    他的腰身很是坚实。

    像一块墙。

    身后亦是有刑架组成的“墙”,兰芙蕖的后背贴在上面,登时便被这刺骨的凉意吓得一缩。衣衫除却,这凉意更甚,兰芙蕖曾在驻谷关里见过沈惊游的腰腹,就觉得很有力气。

    如今,她更加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习武之人”。

    沈蹊迎上来,她往后靠去,刑架已温热,其上的刑具跟着一摆,又有什么叮铃哐啷地掉下来。

    兰芙蕖没有去看,也没有精力去看。

    她哼了声,黑夜被撑开一个极大的口子。

    有蛇爬行,钻入这漆黑的夜色。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兰芙蕖见过水牢里的蛇。

    受刑时, 她曾透过冰凉的水面往下望。

    蛇群蜿蜒而过,蛇身黏腻, 游过她的腿, 只一下,便让人通体生寒。

    而如今,黑夜里的蛇身却是热.烫的。这不是柔弱无力的小蛇, 而是一条成熟的、凶恶的猛蛇。比先前水牢里的那些,要坚.硬、要来势汹汹得多。

    沈蹊睁开眼, 看着她。

    夜色本就昏沉,狭小的刑室内灯盏更是晦暗不明。沈蹊将她眼前的光尽数遮挡住, 只余一缕极微弱的寸辉,光亮微薄, 她却不敢看向身前之人。

    她怕蛇。

    却又偏偏, 不受控制地迎上来。

    男人手掌宽实, 辗转到她的面颊之上。沈蹊抚摸着她的脸颊, 掌心处有一块厚厚的茧。仅是轻抚了一瞬, 对方又撑下去找支点,刑架猛地一震, 她叫出声。

    那条长疤在他腰腹间。

    收拢, 舒平。

    再收拢, 再舒平。

    无边的黑夜被扯开了一个口子。

    有什么倒灌进来。

    兰芙蕖这副模样, 沈蹊先前也见到过。他没有同她说, 之前在左青坊里发生的一切。他害怕她会感到耻辱, 感到被冒犯。毕竟她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还是花一般的年纪, 他怕会让她难受。而现在, 他真真正正冒犯她时, 小芙蕖却说不出什么了。

    她只咬着唇。

    沈蹊见过青衣巷的花。

    见过京城的花。

    也见过清凤城的花。

    江南的花清丽婉约,京城的话尽态极妍,清凤城与北疆的花却时常受着风雪的摧残,被拍打,被折损,却依旧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这是沈蹊第一次见眼前这朵芙蕖花开。

    第一次目睹这种,无法名状的美丽。

    往先的种种景色,在这一刻都黯然失色。

    她面容明明是清丽的,这一朵芙蕖花却开得饱满、尽态极妍。少女鬓角碎发黏着细汗,更显得她愈发妩媚动人。几经摧折,她发出些声息。她的呼吸是脆弱的,却又带着强劲的生命力。刹那间,她盛开到了极点。

    沈蹊将这朵花抱住,又被这朵花裹挟。

    幽暗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还有狱卒懊恼的言语:“早知道,就不应该给将军上那一碗药。安翎郡主都吩咐咱们悠着点儿行刑,那药可比映春营里的药烈多了。咱们将军正是年轻气盛,又怎么能受得住。”

    “都怪你,非要说什么过一过流程,既然是走个过场,随随便便应付一下便行了。若是将军责问起来,可有我们好果子吃的。”

    兰芙蕖不知道沈蹊受不受得住。

    她只觉得,自己将要没有好果子吃了。

    ……

    刑架吱吱嘎嘎。

    沈蹊平日里,鲜少来这间屋子休息——这间耳房通连着火牢,但一般犯人受十二关时,往往坚持不到火刑。故此屋内没有摆床,只摆了一双桌椅。

    沈惊游站着,将她抵在刑架之上。

    刑架上摆满了一排排铁具,鞭子、手铐、脚链、圆环、烙铁……透过这些刑具,兰芙蕖仿佛能看见沈蹊平日里一袭氅衣,立在昭刑间。他是北疆的大将军,是昭刑间的主人,于外,他铁面无私,冰冷残忍,不近人情。

    偏偏是这样的人,却在这逼仄的刑室里,与自己做着这样的事。

    兰芙蕖忍不住去想。

    若是他们被发现了,会这么样。

    沈蹊下次审讯犯人时,会不会记得这间刑室里的温存?

    惊险之余,她竟觉得刺.激。

    好像自从认识了沈蹊,她就经常与他做一些刺.激的事。

    见她这般,沈惊游显然有些不满,用力了一下,“认真。”

    她的脚离地了一瞬。

    膝盖微微弯曲,她听见沈蹊淡声道:“还有心思想去分神?”

    他好像恢复了神智。

    方才那一场解.放,让他的药劲得以缓冲。兰芙蕖看着,面前的男人平复了面色,眸光也逐渐清明。

    相较于兰芙蕖的迷离,他显然更加镇定。

    小姑娘的身子软趴趴地,抱着他,仰脸咽了咽口水:“没、我其实也挺认真的。”

    这不是停下来了么?

    她出会儿神,没关系吧?

    沈蹊短促地笑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狼藉,回想着方才的事。实际上,他的头仍有些疼,但如今已好受上了许多,方才他也一直隐忍着,怕她会受不住。

    所以动作都很轻。

    他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轻声说了句:“我先抱你去另一间屋子。”

    “不用,”她仍是喘着气,摆了摆头,“蹊哥哥,我自己能走的。而且我的身子也没有那么娇弱,我觉得我还有些力气。”

    沈蹊挑了挑眉。

    她没看清男人的神色,站稳了身子,小腿仍有些酥.麻,但还是强撑着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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