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怯春: 55-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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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里掐出水来。

    柔肠百转, 千娇百媚。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好似悬浮在夜色上空, 透过这坚实的、冰冷的铁墙, 弥散在兰旭周遭。

    与之一道的,还有沈惊游的低笑:

    “什么遭不住了?”

    少女支吾, 不敢言语。

    隔壁那间屋子, 吱吱呀呀。

    立着的刑架好像要散架。

    兰子初闭上眼, 竭力克制着情绪。

    可那两道温热的、缠.绵的吐息, 却轻而易举地穿透这堵铜墙铁壁, 清晰地飘进他的耳朵里。

    落入他的思绪中。

    小芙蕖在唤别人, 哥哥。

    唤他,蹊哥哥。

    唤得很是亲.密。

    这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娇柔妩媚, 先前在兰家时, 小妹也喜欢黏着他撒娇。小姑娘的声音甜腻腻的, 唤出的却是那一句端庄尊敬的“兄长”。她好像不喜欢叫他“哥哥”,兰旭也觉得这一句“兄长”要比“哥哥”听上去规矩些。

    可如今。

    她却在隔壁,隔着一道厚厚的墙,呵气如兰地娇唤:蹊哥哥。

    兰旭走到墙边,想说,放开她。

    不过片刻,似乎某种感应,沈蹊抱着小芙蕖压上了他正对着的那一堵墙……

    她的声音就在耳边。

    她的身体离自己,仅是一道薄薄的铁墙。

    兰旭张了张嘴唇,却发不出什么声音。他将手掌僵硬地放上去,能感受到从对面传来的拍打的震动。她的声息随着拍打声轻颤,呼吸压下,短促而柔软。

    他掌心被震得微麻。

    那道酥.麻之感从手掌、传到小臂、再到他的肩胛骨……一路游走而上,让兰子初咬紧了牙关。

    昏黑的夜色里,他垂下一双黯淡的眸。

    长夜如磐。

    兰芙蕖感觉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压根儿分不清如今是什么时辰。

    她的呼吸软绵绵的,身子也软绵绵的,任由沈蹊用氅衣裹好,抱着去另一间屋子冲水。

    全程,她像个破布娃娃,被人一扯一动。在澡桶里,她忽然感觉四肢发软,不禁抱住身前男人的脖颈。

    “沈蹊,我好累啊。”

    “我好想睡觉啊。”

    男人低下头,仔细地给她擦洗着。

    闻言,又温声哄她。

    兰芙蕖便懒洋洋地趴在浴桶里,心想,到底是谁放出谣言,说沈蹊冰冷自私不近人情的。

    简直是胡说八道好嘛。

    一边想着,她一边又伸出手,搂着男人的脖子猛亲了一口。沈蹊被她亲得双手一顿,抬了抬眼皮,“还想要?”

    “……”

    小姑娘赶忙将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想不想。

    她会死的。

    ……

    第二天,兰芙蕖彻彻底底地累瘫在了床上。

    这一瘫,就瘫了整整三天。

    她浑身像散架了一样,连人带骨头拼凑在床榻上。

    这几天兰芙蕖也不能练弩了,索性便窝在榻上编织起香包来。她的手很巧,针脚细致绵密。她一开始想在香包上绣一朵芙蕖花,后面也不知怎的,竟不知不觉绣成了一对鸳鸯。

    二姐端着药走进来。

    见状,兰芙蕖赶忙将香包藏在枕头底下。

    二姐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还以为她是受了风寒、染了病,赶忙去医馆给她卖药、逼着她喝下。

    面对这一碗碗苦涩的汤汁。

    迎上二姐关怀的目光。

    兰芙蕖一咬牙,无奈将其一饮而尽。

    对方这才满意,收了碗,离开了。

    不过一会儿,帐外又传来脚步声。

    这一回,沈蹊掀帘入帐,看见男人,小芙蕖的脸“腾”地一红,拘谨地直起身子。

    他带了些补药。

    坐到床边,沈蹊打量了她一会儿,脸上满是歉意,小声问:

    “小芙蕖,你……还疼吗?”

    疼,怎么不疼。

    那后劲儿,她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

    她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

    沈蹊慌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凶狠的。下次,下次我会注意的。”

    兰芙蕖瞪大了眼睛。

    什么?他还想有下次??

    她憋起气来,像一只圆滚滚的豚鼠。

    看得沈惊游心窝儿痒,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小手,问:“小芙蕖,你的身子什么时候能养好呀?”

    她红着脸想了想:“其实……其实养得大差不差了。”

    实际上,她偷偷用了芍药姐姐塞给她的药膏。

    起初她还不知道怎么用,捧着瓶子发了好一会儿的愣。后面干脆一咬牙,用手指挖出一块乳白色的膏体抹在疼处,不过少时,只觉得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生生压住了那道灼烧的感觉。

    沈蹊高兴地命人给她上菜。

    菜品丰盛,都是温补之物。

    对方坐在床边,看她吃完。而后凑过来,给她仔细地擦嘴。

    兰芙蕖被他盯得十分不好意思,“我自己来。”

    沈蹊一把将她抱住。

    “小芙蕖,我好高兴。从今以后,你全须全尾、彻彻底底都是我的了。等这场仗打完,从此你在那儿,我便去那儿。我沈惊游对天发誓,我要一辈子跟着你,护着你,宠着你,绝对不干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如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

    兰芙蕖惊恐地捂住他的嘴巴。

    “呸呸呸,又要胡说了。”

    他微垂下眼,笑着“呸呸呸”。

    她养身子的这些天,沈蹊和义邙人又打了一仗。

    他大胜而归,回来抱着她好一顿亲。

    兰芙蕖终于能下了床。

    五天后,是沈蹊第二次受火牢之刑。

    她在帐子里踯躅了好半天,回想起先前沈蹊中了药后,竭力隐忍着的神色。

    终于,她还是不忍心,披上衣服,走出军帐。

    帐外日头未落,她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赶忙折回身。小姑娘坐回妆台前,抿了抿唇,取出胭脂水粉。

    末了,又觉得自己的妆容有几分刻意。她转过头,找了方小帕子沾了水,将口脂擦淡了些。

    而后裹紧了棉袄,往昭刑间的方向走。

    她到时,沈蹊刚好受完了刑。

    有狱卒对刑室内正在系衣带的男人传报道:“将军,兰姑娘她又来了。”

    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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