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疯世子: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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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瞧见远远一行人也进了花园,正快步穿行在青石板路上,前头领着的,正是府中管事的李嬷嬷,身后一队婢女,捧着各色锦缎布料。

    小月愣了一下,赶紧拉着容宁往花丛中走,还没走两步,便听李嬷嬷尖声一喝:

    “站住!”

    小月登时脚下一滞,应激了一般,再也迈不开半步。

    李嬷嬷快步逼近,满脸阴沉,眉头紧皱,冷冷将容宁从头到脚打量了两遍,眸光愈发阴寒,乍然生怒,忽地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小月面上。

    “啪”地一声脆响,小月猝然倒地,半边脸颊迅速浮起红痕。

    李嬷嬷尤不解气,抬手一把扯下容宁鬓边的白色小米珠珠花,狠狠砸在青石地砖上,咬牙喝骂:“满头白纷纷,你披麻戴孝吗?!”

    珠花滚落散碎,零星洒落在石板上和泥土里,点点残雪般,一如容宁惨白的唇色。

    容宁俯身去扶小月,李嬷嬷却愈发盛怒,转而指着小月怒骂:“府中岂容穿一身纯白!她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懂规矩?晦气死了!”

    说着就要上来打小月,容宁抿唇,死死抱住哭泣的小月挡在她身前,李嬷嬷唇角一撇,不管不顾地劈头盖脸抽打下来,一连几巴掌都抽在了容宁身上。

    忽地,一道黑影倏然闪至,一把扭了李嬷嬷的手腕,将她生生钳至一侧。

    李嬷嬷痛呼出声,抬头定睛一看,竟是世子身边的枭宁。

    她仗着管事身份,厉声叫嚣:“你少管闲事!府中竟有人戴孝,犯了忌讳,我身为管事,合该教训管教!”

    “是我命她这么穿的。”

    穆琰阔步走近,看见地上紧搂着小月的容宁,眸光骤冷,望向李嬷嬷,“我喜欢她穿白色,你有何怨言,冲我来。”

    李嬷嬷瞳孔微颤,声线陡然发虚,“世子世子的喜好,老身岂敢置喙。只是王爷、王妃若瞧见了,怕是要动怒的,老身管理后宅规矩,总得尽心尽力替主子分忧才是”

    “她的事,我自会理会,无需你插手。”穆琰冷声:“退下。”

    李嬷嬷哑声,只得躬下身去,垂头退去。

    花园中立时安静下来,穆琰回首望向容宁,她仍麻木地护着小月,仿佛根本未听见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眼神空寂,面色惨白。

    穆琰抿唇,瞥了枭宁一眼。

    枭宁立刻上前扶起小月,“走,带你去上点药去。”

    小月不敢违抗,只得抹着眼泪跟着枭宁走了。

    容宁没了小月,似失了依靠,茫然跌坐在地上,她垂首,一颗一颗捡拾散落一地的小米珠。

    泥土污了她白皙指尖,她也浑不在意,动作执拗,似要将破碎的东西一一补全。

    穆琰走过去,俯下身,握住她的手,眉头深锁,眸底尽是痛意。

    “不要了。”

    他拂去她手中沾了泥污的珠子,用自己的衣袖拭去她指尖碎土。

    容宁却仍凝望着那支残破珠花,眼神空茫。

    穆琰眸光一涩,伸手折了身畔白玉兰枝上一朵,洁白无瑕,轻轻簪入她鬓发间。

    容宁纤长睫羽微微颤动,眸光震颤,终于抬眸望向他。

    穆琰亦憔悴了许多,眼下淡淡乌青,他勉力笑了一下,“你若想戴白,便戴。不必理会谁。”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什,轻轻放入她掌心。

    容宁垂眸看去,倏然浑身一颤,整个人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竟是——

    林笙从军时佩戴的铭牌。

    第69章 帮帮

    容宁怔怔望着掌心那枚铭牌。

    那是每个士兵必须随身佩戴的信物, 标志着他们的姓名籍贯和所属标号,为的就是万一战死沙场,尸首残缺, 尚能够籍此辨认身份。

    此刻静静躺在她掌心中,遍布累累划痕的冷硬铭牌, 只可能是战后清理战场时, 从林笙尸首上取下的。

    穆琰究竟如何得来,她不敢深想,只觉心口被豁然割开, 惊痛非常。

    她指尖缓缓摩挲过铭牌上的累累划痕, 深浅不一的痕迹里洇着暗褐色的血渍, 那是战争的痕迹,也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终是再也撑不住了似地,容宁猛地攥紧铭牌, 抵在心口, 整个人颤抖蜷缩成一团, 悲恸大哭。

    嗓子早已嘶哑了,泪水决堤,她不管不顾地放声哭嚎, 积郁许久的满腔痛意,尽数撕裂。

    她哭到力竭,喉咙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肩头起伏, 几乎摇摇欲坠。

    穆琰始终沉默地守在一旁,眸中翻涌着压抑痛意。

    他没有动,只静静地望着她,仿佛就是要让她痛快地哭尽这一场。

    直到她浑身力气散尽, 再也支撑不住,即将要瘫软倒地时,他才伸出手臂,揽住她肩头,将她轻轻拉向自己。

    容宁倏然跌进了他怀抱里,被牢牢拥紧。

    “逝者已逝。”

    他声音低哑,“你总得往前看,这是他的遗物,留给你做个念想。他若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见你为他如此伤心欲绝,折磨自己。”

    他捧起她的脸,深深望着她泪眼朦胧的眼睛,“宁儿,往前看,好么?”

    容宁阖眸,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接下来的日子里,气温一日日和暖起来,枝头新芽抽出嫩叶,百花绽放,香气渐浓,鸟雀啼鸣伴着彩蝶纷飞,彻底入了春。

    容宁似乎也随着这盎然春意,一点点从阴翳中走了出来。

    小月每日依旧陪在她身畔,时常絮絮说着府中的趣事,容宁起初只是静静听着,眉目郁郁,并不回应,渐渐地,也会轻轻应上一两句,偶尔唇角甚至浮起些许浅淡笑意。

    那枚林笙的铭牌,她并未收起,而是小心钻了孔,拿细链穿好,贴身戴在了心口上。

    渐渐地,她仿佛恢复如初,言行举止同往昔并无二致,能同小月在花园里并肩而行,能在席间安然举箸。

    只是偶尔在清冷的深夜里,小月推门而入来送安神汤时,总能瞧见她独自坐在窗畔,手中轻轻摩挲着那枚铭牌,神色怅然。

    春意渐盛,庭院里原本含苞待放的花枝一夜之间开遍,芬芳极了。

    这日,穆琰亲自来寻容宁。

    他推开门扇,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面上难得带了些笑意,春日阳光落在他颀长身姿上,映得那一身玄衣竟也添了几分潋滟。

    “出去走走吧。”他语气轻快,轻声邀约。

    坐在窗下翻书的容宁愣了一下,抬眸望去,正对上他漆黑双眸,那眸光温柔望着她,翻涌着藏不住的深意。

    她心中一颤,虽犹豫,却到底拗不过他,还是随着他出了门。

    枭宁早已备好骏马,穆琰一把将她揽至怀中,拥着她一齐翻身上马,他手臂收紧,稳稳箍住她腰身,“出发了。”言笑间劲腿一夹马肚催马飞驰,登时蹄声如雷,风声在她耳畔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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