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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南山客》 27-30(第5/11页)
血白绫覆住双眼。
老太监,挑灭残烛道:“九华宫哪有什么疯妃?不过是病死的美人罢了。”
戏幕落。
唯一完好的血玉镯碎片在黑暗中发亮,映出两行小篆:“长命百岁,双生同心”。
……
台下安静了许久,众位宾客沉浸其中,仿佛亲历了他人的一生。白玉盏碎在地上之时,台下爆出阵阵喝彩。
董典不知何时跪在地上,早已汗流浃背。他本就脑满肠肥,此时浑身是汗,像一块刚出锅的炖肘子,腻得人鄙夷。
他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求饶道:“殿下饶命,下官不知啊,这些个该死的贱奴,居然敢自作主张,把皇家的事儿班上戏台子,他们罪该万死!来人,把他们抓起来,让这群不知死活的畜牲跪在凌王殿下的脚底下!受死!”
这出皮影戏讲述的故事,竟然是皇家秘辛!戏中断了腿的皇子,居然是凌王!
众位宾客听罢,大惊失色,顾不得风流的做派,连忙叩首在地,频频求饶。若不是董典戏中人的身份戳穿了,他们还真不知道凌王殿下就是那故事中的主角儿。
凌王许久不语。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一道疤痕,他的姿势像是在握剑,想必他也入了戏,许久不能自拔。
戏中人,正是他许久未见的故人。
凌王平静道:“掌嘴,往烂里打。”
“好好……掌嘴!我……我自己来。”董典一边自扇耳光,一边哆哆嗦嗦地道,“殿下,下官真的不知情,绝非下官安排的!下官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是刚才那个人,不对,是照山白,是他带来的人!下官冤枉啊殿下!”
凌王顶着太阳穴,想起了一些往事。他想到的不是死去的皇兄,而是一位同窗伴读的朋友。
最恨经年不见,故人却作白骨。
*
康政二十七年,早春。
尚书房内。
那时候的殷玉还不是凌王,而是八岁的九皇子。
太傅狄常清正在讲皇帝赐予的御制书籍《三朝训录》,言治国之道,他讲要从历史经验中获取教训,扬长避短。
殷玉坐在由全天下最好的工匠打造的四轮椅上。此椅做工简洁,其上雕刻着儒雅朴素的暗纹,但是活动起来,却极其灵敏,即使不需要旁人借力,也可自行运动。
他攥着毛笔沾了点墨水,在自己的轮椅上画了张奇丑无比的脸。
狄太傅见状微微一怒,却将怒气藏在了灰白的胡子中,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不知九皇子所画为何?”
殷玉懒兮兮地往椅子上一靠,把毛笔扔到桌子上,墨汁很快在宣纸上晕开。他掏了掏耳朵道:“皇后。”
狄太傅气得那叫一个怒发冲冠,他的脸憋得通红,殷玉却突然笑了起来:“对,就是这幅样子,跟那吃错了药的死耗子一样!”
“你给我出去!”狄太傅把戒尺甩在了地上。
殷玉做了个鬼脸,扣出个鼻屎弹在了太傅的后脑勺上,自个儿蹬着四轮椅就往外走,没想到硌了个石子,连人带车向前摔了出去,脑门生生磕在了眼前人的黑靴上。
殷玉往那人身上淬了口唾沫,骂道:“该死!哪个不要狗命的奴才敢挡了小爷的路。”
一旁领路的公公连忙跪在地上,扯着嗓子道:“殿下息怒,奴婢罪该万死。这位是相国大人家的小公子,单名一个‘琼’字,人称‘琼公子’。他与您同岁,是陛下亲自为您挑选的侍读。”
照琼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冲殷玉行过礼,道:“殿下,今后请多多指教。”
殷玉趴在地上,抬眼见那人着一身冰蓝丝襕衫,衣袂上绣着的雅致兰花的雪白滚边和他腰间的一枚羊脂玉佩交相辉映。
此人身形高挑,玉树临风,气度不凡。殷玉第一次见这般惊为天人的少年,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一眼过后,尊贵无比的九皇子趴在地上,蹬着一条腿,大喊大叫道:“穷什么玩意儿?管你高矮胖瘦,穷光蛋还是流浪汉!小爷不需要,从哪来的滚哪去,别碍着爷的眼。”
照琼蹲在地上,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黑靴,歪头看着九皇子,明媚一笑。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他问道:“真的不需要吗殿下,毕竟这早春的地面,很凉。”
殷玉咬着牙根子,紧攥着拳头,在地上用力地撑着身体,大汗淋漓。直到有人拉了他一把,把他抱到了轮椅上,他才舒了口气。
他坐在椅子上,凶巴巴地说:“爷要杀了你!”
照琼绕到他的背后,推着他的椅子,微微俯身,笑着模仿着那位公公的语气回了句:“臣罪该万死——”
他一路推着九皇子来到了御花园,路过几棵樱桃树开的正盛时,照琼满心欣喜,俯身凑过去嗅了嗅,惊喜道:“开花占的春光早,雪缀云装万萼轻。[2]”
“别给小爷整这种文绉绉的骚话,让你推了吗?快停下来!不然小爷弄死你。”这一路上殷玉不是卸轮子,就是拆枢纽,可这椅子做的实在是结实,他急得满头大汗,也只能任由照琼推着他往前走。
“凝艳拆时初照日,落英频处乍闻莺。[3]”照琼没理他,自顾自地念了下一句,转头却见一位穿着艳色鎏金的长裙披帛女子走了过来,她的裙摆上有金丝绣成的折枝花纹,极其华丽。
来人头戴玉兰花冠,形似尚未开放的玉兰花苞,其上坠着成串的珍珠,眉心的花钿和酒窝上的面靥上都点着朱砂。
那人正瞧着金丝笼中的一只黄莺。
只是笼中之物虽然看着金贵,却奄奄一息,好生可怜。
宫中崇尚节俭之风,照琼见其打扮相当奢华,已然对女人的身份猜出了个大概。他上前低着头,作揖道:“皇后娘娘万安。”
再抬头,便见殷玉俯身从花坛中抓了一大块黑土,砸向了的皇后鎏金衣裙。
皇后大惊失色,她顾不上仪态,提着裙摆往后退了几步,怒吼道:“大胆逆子,汝怎敢尔!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本宫早晚把你的另一条腿打断!让你做个彻彻底底的残废!贱婢生的儿子,真是没教养!”
入宫这些年,皇后席蓉虽然是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但是她并不得宠,日子过得狼狈不堪。
身上沉重的珠宝首饰,即是代表着她的尊贵,也是她的枷锁。
席蓉最恨的是十七岁那年,她的孩子遭到了了奸人的毒害,夭折于襁褓之中。再后来,皇上为了抚平她心中的伤痛,将荼修宜诞下的那个断了条腿的疯孩子承到她的膝下,她却因此成了别人的笑柄。
宫里人笑荼修宜失去心智,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妇的时候,也在偷偷地说她要步荼修仪的后尘。
席蓉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着身为皇后该有的凤仪。
殷玉她动不了,但是别人就无关紧要了。
席蓉冷着脸看了一眼照琼,她想杀鸡儆猴。她转头对身边的奴婢道:“这是哪来的野孩子?把他的眼睛剜出来,砸碎了,扔进锦鲤池,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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