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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阔太下午茶推理时间[民国]》 15-20(第1/10页)
第15章 春梦
吴阳浦死后,偌大的宅子只有沈丽曼带儿子吴耀晖住着。
穿过种满紫、粉色绣球门廊,中式会客厅内放置着小木马、迷你老爷车,还有一些小孩儿的图画书散落在羊毛地毯上。
一身丝质吊带睡衣,外罩毛领长衫的沈丽曼闲坐二楼窗台喝咖啡,圆桌铺设白蕾丝绣花桌布,搁着粗陶鎏金烟灰缸,旁边镂花粗陶大碗里时令的水果上挂着水珠。
杨妈在一楼带着耀晖玩耍,她就在二楼看报。
五日前,在上海最负盛名的算命先生,号称“江东神仙”的刘铁嘴,刘守义突然出了一则卦签,说近日有一批流通在上海的瓷器挂带不详,与那越洋过海的外邦人命数八字最是相克。凡持有青花、桃釉、白胎瓷器者,若不尽快脱手,小则三月内有血光之灾,大则三年万贯家财散尽,亲人离散,不可善终。
此卦签即出,举众哗然。接着,仅仅三天内,就有好几个名声在外的洋人遭遇车胎被划、贼走空门,或者是被从天而降的茶杯砸中脑袋,见了血。
在外国人眼中炙手可热的青花瓷器突然成了烫手的山芋,那些久居上海,甚至在上海安家落户的英国人、法国人纷纷将家中青瓷藏品系数当卖,有的甚至直接转赠他人,但求家宅平安。
这其中就出了一件糗事。
有不少人看到,法租界公董局总办查尔斯先生,带着一批青瓷古董找上荣公馆,点名指姓要把这些东西还给荣家六少爷荣时邈,称他故意将一些受了诅咒的瓷器以资抵债,要求他将古董收回,并如期归还欠他的钱。
荣老爷亲自陪着查尔斯先生又是喝酒又是看戏,回来之后将荣六少爷大打一顿,事后打发到哈尔滨替他跑偏远地区的生意,三年不准回上海。
丢失的瓷器被重新安置回旧宅,因偷梁换柱者是家中少爷,米婶和下人们免遭责难,只是嘱咐他们,日后就算是少爷小姐们来了,依旧不能放松警惕,想要什么,需得过荣老爷的手才行。
荣家瓷器丢失一案算是了结,就是苦了上海那帮卖瓷器的人。
不少古董商人、瓷器铺子的生意一落千丈,如查尔斯先生一样带着古董上门退货之人数不胜数。还好揪出荣六少爷这个家贼的第二日,刘铁嘴就宣布,已经有人把这批不详的瓷器送到他那里,他会把这些东西送到他师傅的道观之中,祛除邪祟。
如此,方解上海“不详瓷器”之灾。
“所以,刘铁嘴收了你多少银元?”
电话那头,宋芳笙低头玩着电话线,笑弯了眼,“四件价值连城的青花瓷器都归他,还要什么银元?倒是姐姐的手下,戏弄那些个洋人花了不少功夫,改日我必定登门,亲自道谢。”
“那瓷器是顾少爷的?”
“自然不是,他那样的人,脑子里除了警察署和那些犯人,再容不下其他——”她抬头看一眼,书房右侧墙面正中挂着一幅西洋画,是叶秋容找人送来的。
“——是段家老太太的宝贝。秋容说,上周有个叫皮埃尔的法国人,想和段家合伙做生意,送了四只青花瓷瓶来,老太太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刘铁嘴卦签一出,她拿到老太太面前吹嘴,老人家几乎立刻相信那是洋人送来的不祥之物,存心要她不得好死。你知道的,人这年纪一上来,少不得迷信。她当晚就喊心口疼,让人把四件瓷器扔出去。刚好便宜我们……不说这个。米婶连同荣家旧宅里的下人,送了好些糕点来,我让赵妈又烤了水果蛋糕,经不起久放,姐姐下午记得准时来。”
挂断电话,沈丽曼盯着报纸上标题“恶瓷疑云”四个字,一旁小小的落款写着“记者苏砚之撰”。
又是他。女人敛了敛眼皮,搁下报纸起身,唤人伺候她穿衣。
每次去顾宅喝茶,她都习惯买点什么一同带去。中秋时节是杏花楼的月饼、云片糕,过了中秋,五芳斋的桂花糖年糕味道也是极好。宋芳笙和叶秋容爱吃西式糕点,所以她最近总来凯司令咖啡馆买拿破仑和芝士条。
脚刚跨出车门,尚未看清面前咖啡馆招牌,沈丽曼面前猛地窜出一个人挡住了她。
“沈太太,巧遇。”
苏砚之换了一身白衬衣,看上去应该是熨烫过的,黑色皮鞋擦得锃亮,灰褐色双肩背带隐隐勾勒出男人的胸肌,只是腰依旧细得不可思议。头上褐色贝雷帽把头发压得更低,两只小鹿眼带期盼从细碎的刘海里瞧她,似白玉润透的脸因为激动有些泛红。
见她不答,苏砚之继续道,“我到附近跑新闻,正巧从街对面看到太太的车,想着万一是你呢,没想到真是你……你来喝咖啡吗?”
好一个“巧遇”。沈丽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垂眸点了点头。
“那……不如我请你喝如何?”说罢,他似乎觉得这个请求颇为冒昧,赶紧把手里的报纸展开,找补说道,“我这篇报道得以发表,获得我们主编的肯定,多亏沈太太、顾少奶奶和段三少奶奶暗中追查到底。所以今日这杯咖啡,就算是我谢谢沈太太。”
“你如何得知此事与我们三人有关?”
“自从上次火灾案告破,我就知道三位太太能力非凡,昨日早晨,有人看见荣宅的下人给顾宅送了不少谢礼,报社的兄弟把人叫住,一问便问出来了。”苏砚之将报纸翻到他所写文章那一版,指着最后一段说道,“我知道三位太太做好事不留姓名,所以你瞧,我换了个办法,让大家知道,这件事三位太太也帮了忙,你瞧瞧,这样写可使得?”
“恶瓷疑云”最后一段,写知情人士透露,送到刘铁嘴府上的四件瓷器是之前协助警方抓过罪人的三名“侠义女豪杰”找到的,虽没有明说姓甚名谁,但大家都心知肚。
使得、使不得,他都这样写了,报纸已经发得满上海人人皆知。他如此问,不过是在向她邀功。看面前年青男人满脸期待,沈丽曼弧了弧眼睛,“这样很好,有劳你替我们着想,不如今日这杯咖啡,我来请罢。”
“那怎么好,自然是我请你……”
“我听说南京西路开了一家沙利文,不如你下次再请我去那里尝尝?”
“真的吗?当然可以……”他喜不自胜,低头忍不住笑着,引沈丽曼进了咖啡馆。
挑个能看见大街往来人群的位置,两人相对坐下,店员招呼完其他客人转身,没瞧见沈丽曼的背影,只注意到苏砚之,上前说道,“苏先生来得有些晚啊,沈太太今日还是没有来……”
“咳咳咳咳……”
没想到在她这里露了馅,苏砚之尴尬到无以复加,连连咳嗽打断,店员这才意识到沈丽曼就坐在她身后,屏气敛声不敢再说,留下两杯清水灰溜溜走开了。
他拿余光扫她,发现她神色如常,叫来其他店员点了咖啡和拿破仑,好像没听见方才店员的话一样。
“原来你喜欢吃拿破仑吗?”
自从和吴阳浦在一起,看着他建立虹口帮,沈丽曼见过无数男人的眼睛:下流、阴沉、贪婪、愤怒。面前男人亮晶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叫她生出一丝恍惚。
不染一丝杂陈,又像是幼时养的狗“福福”望着她。她没有回答,而是双手手指交叉,撑住下巴看他,“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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