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春归: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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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所剩的粮草,恐怕不足以支撑他们越过那座山。

    听着石竹的话,林臻已清醒大半,她依旧侧着身子假寐,直至听见季濉低声否决的声音,她才又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时,那对祖孙已经离去。

    林臻心内松了一口气,随军向大山进发。

    正午时分,队伍在山隘口暂歇整备。士卒们纷纷紧束马鞍、缠裹马蹄,又将重械拆分负于背囊。

    火头军就地掘灶生火,熬煮粥羹。

    林臻却兀自出神,她望着眼前这座巍峨苍茫的大山,山后是一条狭长幽深的峡谷,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是绝佳埋伏之地。

    而这里,也是林臻为她和季濉选好的葬身之处。

    虽然她已与齐瑜时商定好伏击计策,但毕竟传讯仓促,林臻实难预料此策能否功成。

    若是让滇国国君所领的精锐与季濉先锋队穿过峡谷,汇合大军,再一路攻上京都,后果便不堪设想。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只能赌一把。

    怔忡间,一碗浓稠的,白花花的粥突然递到林臻眼前,里头竟还有几片肉。

    林臻微微一怔——他们分明已经喝了好几天稀粥了。

    “弟兄们!今日好好饱餐一顿!养足力气好进山!”石竹突然站起身,洪亮的声音在山口回荡。

    季濉就坐在她身旁,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看着士兵们雀跃的模样。

    军中顿时热闹起来,士兵们捧着粥碗狼吞虎咽,只有林臻觉得哪里不对。

    要越过这座山,至少要走五日,他们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米?还有肉?

    她知晓他们的战马很是珍贵,一路上士兵们饿着肚子也不曾宰杀一匹。

    林臻突然看向季濉,推开他递过来的粥,厉声质问道:“你还是抢了他们的粮食,杀了他们?!这肉——”

    她突然一阵阵的恶心,扭头干呕起来。

    季濉冷笑了一声:“本将军还没堕落到如此粗野的地步,不过失了脚力和粮食,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说罢,他捧起本要给林臻的粥,神色悠然地喝了起来。

    林臻冷眼看着一众坐在地上吃饭的士兵,猛然跃上一匹马的马背,不等众人反应,扯紧缰绳便往回跑去。

    “将军!”石竹欲追,却被季濉抬手拦下。

    *

    林臻匆匆赶回去时,祖孙两人正眼巴巴地守在破庙门口。

    她翻身下马,快步走回去,还未等她说什么,小男孩儿先欢喜地从地上跳起来:“那位大将军果真没有骗人,真有人来接我们!”

    “什么……?你在说什么?”林臻无比茫然。

    “将军买走了我们的粮,给了我们好多好多银子,还说会有大姐姐带我们回家!”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笑嘻嘻地递到林臻手里,“喏,还有这个,将军说这是你的东西。”

    林臻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僵直着手臂,指尖木然地接过匣子,缓缓打开。

    ——是一支梅花木簪。

    季濉五年前雕的那支。

    *

    落鹰峡谷的仗打了整整两日。

    周国原先设下的埋伏,终究因筹备太过仓促,还没等滇国部队完全踏入峡谷腹地便不慎暴露。

    嗅觉灵敏的滇国军队见势不对,立刻拨转马头,就要往峡谷外撤退。

    身后却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跟在滇军身后的祁州兵马,竟骤然执戈相向,将退路死死堵住。

    季濉一马当先,手中长剑高高举起,厉声喝道:“诛杀滇贼!护我河山!”

    士兵们瞬间应声而起,吼声震天,气势如虹。

    原本,将士们以为大将军要利用滇国攻打京都,这可是通敌叛国之罪,军心已有动摇之迹。

    可进山后,得知大将军真正的计策,是要诱敌深入再一举歼灭。

    那他们便是救国英雄了!

    将士们顿时士气高涨,无不奋不顾身,殊死搏杀。

    左右战马呼啸而过,季濉岿然不动坐于马上,一双漆黑的桃花眸,望向另一双漆黑的眼睛。

    他想起那夜在营地他对他说的话,“你的母亲执拗而愚蠢,女人都是这么愚蠢,但你不同,你是孤王的儿子,你更像孤王。”

    他像他么?

    他不知道。

    母亲没有告诉过他。

    母亲甚至很少同他说话——因为他是他的儿子。

    那夜季濉是第一次见他,但此前已恨他二十余年。

    季濉原本就要杀他,如今只是提前了。

    季濉忽而猛地扬起马鞭,赤珩似乎也感知到主人的心意,红火的鬃毛霎时飞扬起来,宛如一团奔腾的火焰。

    周国埋伏着的兵马显然也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住,他们收到的命令分明是将叛贼季濉与敌寇一网打尽。

    这叛贼怎的突然成了援军?!

    但也只是片刻的迟疑,主将很快发号施令,冲下去支援季濉方的兵马。

    第二日暮色将至时,大战终于告捷。

    天色灰蒙蒙一片,簌簌落起了雪——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幽长的峡谷躺满了人,有死掉的,有活着的。

    还有将死的——

    季濉躺在一堆尸体上,身上的铁甲被血污浸得发黑,他的呼吸微弱而均匀。

    雪片落在他指尖,他微微动了动手指。

    他忽而想起了被林臻捡到的那夜  ,也是这样的冷。

    冷到绝望。

    他曾固执地认为她是这天底下最凉薄之人,可细细回想,他一生为数不多的温暖,皆是她给的。

    他即便不愿承认,但他就是一直无比渴望林臻的爱。

    甚至因这份求而不得,对她心生嫉恨。

    但老天似乎对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些他以为遥不可及的东西,原来一直在他手中,从未离开。

    那些他以为因执念而生出的可笑的自我慰藉的梦——竟是他不敢相信的事实。

    她也曾在泥泞中牢牢抓住他的手不肯放开。

    她也曾夤夜追随他而来,剥掉自己冰冷的壳,用最温暖柔软的一面任他予取予求。

    她从来都不曾抛下他。

    是他怯懦卑怯,是他自困樊笼。

    那些因嫉恨滋生的尖刺,曾一次次刺伤她,以至于在察觉到她的爱怜之后,他已全然没了面对的勇气。

    或许他真的像他罢,他身上流淌同他一样肮脏卑劣的血液。

    在祁州,他曾见过林臻依偎在齐瑜时身边的模样,他们是一样的清风傲骨,是他这等泥沼里的卑劣之徒从不敢奢望的。

    若他从未闯入她的生命,她合该嫁得那般如玉君子,过着清贵安宁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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