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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可当了两个多月保姆,除了见贺循去上岩寺,什么时候见他有过应酬。何胜说其实有的,以前也有过几次,只是极少,毕竟贺循眼睛不方便,人也冷傲,但贺家在潞白市有项目,贺邈不过来,有些事只能贺循露面,毕竟有些应酬推不开。

    过两天何胜果然来了。

    这饭局大概跟政府部门搭点关系,安排在中午,何胜专程过来接贺循。

    贺循这次出门只用盲杖,不带lucky,跟黎可说让她在家陪着lucky玩,黎可乐得不用做午饭,兴高采烈地说好。

    他去二楼换衣服,何胜在楼下等。

    既然来了,就当客人招待,黎可特意给何胜泡了壶茶,笑眯眯地让何胜坐下等。

    两人看着贺循上楼,没有旁人在场,何胜跟黎可小声说话:“中午打算吃什么?”

    “叫个外卖喽。”黎可开心,“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他们出去吃顿饭,她起码有四个小时的空闲时间,肯定要好好享受享受。

    何胜一猜就是。

    黎可也有话讲:“你好好照顾他,他不带导盲犬,肯定是比较正式的场合,楼梯地毯那些,走路都很不方便。”

    “知道,我堂叔也是让我过来,专门把他送到酒店包厢,别的我也管不了。”何胜想了想,叹了口气,“他妈的。我要是瞎了,还要跟一群领导坐在酒桌吃饭,连别人的脸都看不见,谁在说话都不知道,这还怎么应酬说话办事?换我我也整天窝在家里,活着有什么意思。”

    黎可睫毛轻撩,把茶杯递过去,淡声道:“喝你的茶吧。”

    “这是上次我送来的茶吗?”

    “嗯哼。”

    “这茶还真挺好喝。”

    “你没喝过?”

    “没有。”何胜笑起来,“我在我堂叔那享受不到的待遇,总算在你这里享受到了。”

    黎可挑眉:“跟我没关系,这是贺先生的茶,你谢他。”

    何胜点头:“姐你泡的茶也越来越好喝。”

    话音刚落,楼梯间响起了脚步声。

    两人齐刷刷抬头——

    贺循换了身很正式的商务装,白衬衫利落清爽,第一颗纽扣解开,衣领微敞,袖子松松挽至手肘,露着线条明显的清瘦手臂,手指搭着楼梯栏杆,黑色西裤线条笔挺,衬得双腿笔直修长,锃亮的薄底皮鞋往下迈步,气质清冷疏离,又是极为干净好看的清隽儒雅。

    黎可喜欢。

    她思想浅薄,就喜欢男人长得好看,穿得好看,气势好看。以前找的男朋友,没有一个不好看的,就算是排名垫底的初恋男生,也称得上清秀。

    “贺先生。”何胜笑道,“您好啦?那咱们走吧?车子就在巷口等着。”

    贺循点头:“走吧。”

    两个男人一道出了门。

    黎可和lucky目送两人走出巷子,回头把门关上,她弯腰揉了揉lucky的脑袋:“咱们在家等他回来吧。”

    .

    中午的饭局的确比较正式,有政府领导和下属单位在场,谈的是潞白市的一个项目合作开发,何庆田就想着把这个项目揽到自家公司,特意找人攒了这个局。

    这是贺邈的事情,他自己不过来,把事情硬推给贺循,也是逼着贺循不要整日呆在家里,承担点公司事务,有点社交活动,再说了,这种事以前贺循也不是应付不来。

    贺循仅仅需要坐在位子上,挟菜倒水这种活自然有旁边服务员代劳,他能分辨不同人的声音,在人群里交谈并不会混淆或者迷惑,旁人看他年轻英俊,气度又镇静优雅,那双眼睛完全看不出是个瞎子,席间动作也行动自然,言行谈吐又得体熨帖,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下午两点半,贺循才从外面回到家。

    依旧是何胜送他回来,同车一道的还有何庆田,何庆田本想跟贺循在家好好谈谈,何胜在旁边搭腔说贺先生好像有些累了,的确贺循脸色看着冷淡,说话也并不热络,索性按住话题,等过阵子去临江,有话一道说。

    贺循的确是累了。

    眼睛能看见的时候,应酬吃饭好像并不是一件难事,那时候眼睛分担了太多的信息,他人的神态动作细节,现在全要交给听力和大脑分辨,他在饭局前特意背过席间众人的名单和职务履历,回程的车上又听何庆田一路滔滔不绝,现在格外的疲倦。

    lucky摇着尾巴迎上来,贺循收了盲杖,脸色漠然,第一句话是:“黎姐,给我倒杯茶。”

    第二句是:“给我弄点吃的。”

    贺循从不在外面上洗手间,当然也尽量避免吃东西和喝水,几个小时的饭局,他只吃了两口菜,喝了一杯酒。

    黎可站在厨房,仰头叉腰。

    好嘛,他出去吃顿饭,她该做的事情还是一件都没少。

    “稍等。”她叹气。

    黎可一边泡茶,一边拧开灶火,一个锅忙着煮小馄饨,一个锅在煎牛肉粒,她再手忙脚乱地抱着碗给他弄点蔬菜沙拉。

    一抬头,冷不丁看见贺循已经坐在了岛台旁,垂着漆黑冷清的眼,疲倦地捏着眉心,饥肠辘辘地等她开饭。

    他又解开了衬衫的一粒纽扣,姿态松散又慵懒随性,尖锐突兀的喉结明显滚动,还有若隐若现的锁骨和清瘦胸膛。

    黎可看了几秒。

    煮小馄饨的水扑出了锅沿,平底锅的牛肉粒隐隐散发出焦气,黎可急得要命,手里的沙拉碗用力过猛,撒了一大半在地上,她气急败坏,忿忿骂了声靠。

    也不知道骂的是谁。

    最后贺循坐在岛台吃了一碗小馄饨,还有几块煎牛肉粒和半份蔬菜沙拉,慢条斯理喝了一壶茶。

    他起身上楼,把残局留给黎可收拾,一边解衬衫纽扣,一边迈进浴室。

    衬衫西装的束缚褪去,温热的洗澡水从头顶喷洒而下,贺循站在淋浴下,捋开面庞的水珠,头脑也渐渐放松清明,回想起中午饭局的谈话,还有车上何庆田说的话,抿抿唇。

    唇腔里还有刚才那壶茶的余韵。

    他蓦然想起何胜,和出门下楼时听见的那两句对话,当时脑子正在想事情,并没有时间去思考。

    【跟我没关系,这是贺先生的茶,你谢他。】

    【姐你泡的茶也越来越好喝。】

    为什么是越来越好喝?他以前也喝过她泡的茶?

    他们之前就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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