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彻山河: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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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跤,又遭人笑话。

    不过自从他身居高位后,下面人为着讨好他,都弓着身子同他说话儿,他也就没再垫什么垫子了。

    沐照寒胆敢当面戳他的脊梁骨,气得他腾的起身,可他还没有沐照寒高,还未开口便又听她发出一声笑,脸上当即挂不住了,但又不好发作,恼怒的盯了她片刻,推开上前关心的沈父,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沈大人慢走。”沐照寒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回头看向沈父,怯生生道,“侄儿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建昭四年,九月初二。

    方至初秋,天意便已寒得彻骨,霖都百姓皆是闭门不出,无声向朝廷对抗。

    阴云暗涌,宏义门外人影稀落,无人观斩。

    谁都不愿见到英雄落难,更不忍目睹一代名将在刑台上人头坠地。

    香灰落尽,监斩官颤抖着手甩下行刑令。

    雪白的刀刃泛着寒光,刽子手闭起眼,扬刀。

    台上人如山巅劲松,仰头怒喝。

    “臣此一生,无愧大延!”

    “咚!”

    斩刀落下,赤血飞溅。

    监斩官眼下发凉,抬手抚脸,指下却触及一点冰冷。

    案上忽现几粒雪白,他骇然仰头,天边阴云密不透风,光线灰暗。

    高天落雪,似鹅毛纷扬。

    北风呼啸,带着寒意将家家户户的门窗都拂开。

    霖都百姓走出空巷,皆惊骇于这九月飞雪。

    朔风凛冽,卷起雪籽胡乱飞扬。

    雪籽一路跌撞,飘进大理寺,飞落在骨节分明的手中。

    沐照寒从窗格收回臂膀,凝望雪花消融于掌心。

    半晌,她吐出一句:“为什么是你?”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若不是牢中只有两个人,谭月琴都要怀疑她在跟别人说话。

    谭月琴一时茫然:“什么为什么?”

    沐照寒沉默。

    算着时辰,明氏刑期已过,一切已成定局。

    她心若死灰,可面上依旧是平静无澜。

    在她身后,红木盘上,匕首做工精良。

    祥云龙纹游走玉柄,锋刃泛着寒光,不难看出是把削金如泥的宝刀。

    此物是她当年赠给陆桓的登基贺礼。

    也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她自嘲一笑,也许从那时起,陆桓对明氏就已经起了杀心。

    十八年,青梅竹马,少年夫妻。

    她陪陆桓从落魄处一路登上九五至尊。

    多少刀山火海、阴私算计,她与明氏赴汤蹈火,却未成想换来这么个结果。

    “陆桓为什么让你来?”

    沐照寒望向谭月琴,如今陆桓最宠爱的妃子,也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女人。

    此刻正洋洋得意地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殊不知面前这个落魄的囚徒,两招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沐照寒垂眸,她的武功陆桓最是清楚。

    沐照寒想不明白,陆桓为什么要让谭月琴来送死。

    可惜谭月琴并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皇后娘娘……”谭月琴嗤笑,显然会错了意,嘲讽笑道,“你不会以为,陛下还会见你吧?”

    沐照寒摇头,指尖触及匕首冰凉的刀身。

    窗格打下的白光落在她的面庞,整整一载未见阳光的皮肤几乎白得透明。

    沐照寒轻声道:“我倒确实希望是他来。”

    谭月琴笑得花枝乱颤,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还真希望陛下对你回心转意?你以为我当年害你落胎,陛下不知吗?你以为那千毒一株的藏依草是我能寻来的吗?陛下只爱我一人。若没有明氏,你连怀上皇嗣的机会都没有。”

    旁人若是得知被枕边之人如此暗算,怕是已经悲愤欲绝。

    可沐照寒早已看透了陆桓,谭月琴的话在她的意料中。

    她眼里瞧不出任何情绪,就在那站着,等谭月琴继续开口。

    等谭月琴自己说出陆桓要她死的原因。

    可谭月琴看不出沐照寒的深意,她只恨透了沐照寒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她咬牙冷笑:“你知道陛下为什么将你送到大理寺吗?”

    谭月琴扬起下巴,颇为骄傲地靠近沐照寒,盯着她的眼睛,想亲眼看看她崩溃的模样,一字一句道:“陛下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太子。”

    “太子?”沐照寒抬眸,瞥见谭月琴鬓间金鸾,九羽衔珠,是皇后才能佩戴的首饰。

    谭月琴扶了扶耳后:“你入狱时,我已有了三月身孕。”

    太子?身孕?

    沐照寒忽地一笑,冰雪似的眉眼顿时融化,灿若初春新阳。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释。

    她被陆桓利用了一辈子,没想到临死,陆桓还要借她再杀个人。

    谭月琴恼怒:“你笑什么?”

    沐照寒没有回答她。

    “唔!”

    一瞬间牢中火光明灭,干草被凌乱的脚步踩踏,溅起微尘,在窗外投入的雪光中闪烁。

    沐照寒扼住谭月琴的脖子,脸上笑意渐淡:“原来是因为这个……”

    谭月琴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满脸涨红,大张着嘴,想呼救却发不出声来。

    陆遭空气静谧,只听得见火把噼啪声响。

    谭月琴脸色发紫,抓着沐照寒胳膊的指尖发白,双腿蹬在地上无力挣扎。

    沐照寒的手臂此时竟如铁钩,死死锢住谭月琴纤细的脖颈。

    她眼神戏谑:“你的好陛下可真是看不起我,还巴巴地送把刀来。”

    脖子上筋骨摩擦声响,谭月琴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她绝望地盯着沐照寒的脸,大脑昏沉,眼里落下泪来。

    就在谭月琴身子发软,要晕过去之时。

    沐照寒蓦地松手,谭月琴摔在地上,耳边嗡鸣不断,她挣扎着向牢门爬去。

    “来人……快来人……”

    谭月琴声音嘶哑,不断呼救,可牢房外依旧无人出现。

    “我是太子之母……大延将来的皇后、太后!”

    谭月琴回头,颤抖着警告沐照寒:“你敢……你敢……”

    沐照寒拾起托盘中的匕首,慢悠悠走到谭月琴身侧:“我有何不敢?”

    “明氏已经满门抄斩,托你那藏依草的福,我也活不了多久,又何惧多一项罪名?”

    寒冷的刀光映在谭月琴脸上。

    沐照寒将眼前人的恐惧尽收眼底,她眼底满是嘲弄。

    “你说陆桓让你来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你现在的处境?”

    谭月琴摇头,浑身抖得像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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