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绝色美人成为路人甲: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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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令人震撼。

    史官俯首于史册竹简之前, 竟寻不出一丝旧记可与之相颉颃。此实乃开天辟地以来, 规模至巨、最极奢靡、最彰排场之帝后大婚!

    宫禁深处红绸缠绕, 辉煌喧天的光芒渐次消隐。红烛高烧,光影浮动。

    内室之中,云烟身着缂丝绣金喜服,凤冠巍巍, 翠羽流云堆叠。赤金镶宝风冠之下,重重珠串垂璎低悬。

    烛火偏斜拂映其面,流转之间,辉映她潋滟如画的朱砂痣,亦勾勒出她雕琢般精致的眉眼。

    红袍铺撒如霞霭,花烛噼啪轻响,云烟摘下凤冠,啪地掷于地上:“劳什子凤冠,重煞人也!”

    见云烟径直掀去盖头,砸落凤冠,宫人惊骇,眼珠几欲脱眶。凝翠、海棠慌忙拾起红盖头与凤冠:“娘娘,万万不可!使不得啊!”

    “休得啰唣,去,与我拿些吃食来。”云烟蹙眉道。

    凝翠、海棠欲言又止,终究只得搁下盖头凤冠,转身去取吃食。

    “娘娘,您须快些用膳,圣上即刻便要驾临。”

    “他来了又如何?”

    “圣上须得为您挑开盖头,还要——”

    “行了行了,莫要聒噪,让我安生用些东西。”

    澹擎苍步入寝殿,见云烟坐着,意态慵懒地正在进食。他步履如风近前:“饿了?”

    云烟面露厌烦:“你不饿?早知帝后成亲如此累,我就不答应你成亲了。”

    澹擎苍即刻捂住她的嘴:“别说这样的话。”

    云烟直接把口中的酥糖吐到他捂着她嘴的手掌心。他松手,凝视掌中酥糖碎屑,低头纳入口中。

    云烟:“真不嫌恶心。”转念思及他素日连她残羹亦食,吃她吐出的糖也算不得稀奇了。

    澹擎苍取箸,与云烟一同用膳。

    凝翠、海棠在一旁侍立,见云烟一身喜服红极欲燃,浓艳如浸满城春光的繁花,又若熟透迸裂的石榴满缀枝头,鲜润似有浆液行将流淌而下。

    凝翠、海棠痴立屏息凝望:这身红裳裹住的,哪里是凡俗骨肉?分明是天仙偶降尘寰!

    凝翠海棠目光移至澹擎苍身上。其喜服亦灼灼如火。衣袍妥帖,身形颀长俊拔,锐意逼人犹胜宝剑出鞘,英朗之气磅礴流溢。

    真乃天造地设一双璧人!凝翠、海棠作如此想,欣喜之余,又不免泛起酸意。圣上何德何能,竟能迎娶仙人似的皇后娘娘啊!

    膳毕沐后,云烟困倦已极。甫沾床榻便阖目睡去。见云烟未待圆房便沉沉睡去,澹擎苍轻笑,轻柔而珍重地吻在她的额间朱砂痣上。

    翌日,云烟转醒。忆及昨夜似未与澹擎苍行周公之礼便酣然入梦。她打个呵欠,垂目瞥见腰间铁臂紧锁。

    “醒了,我的皇后?”

    “嗯。”

    “可睡足了?”

    “嗯。”

    “那便将昨夜未竟之事补了?”

    “嗯?”云烟神思略清,旋即便觉衣衫已被他解开褪去。

    云烟与澹擎苍完成了真正的第一次。事毕,云烟暗忖:不愧天赋异禀加之勤学苦练,澹擎苍这番功夫端的了得,极其了得。

    她是极其满意的。

    帝后享有三日婚假。此三日内,澹擎苍几乎寸步未离云烟,两人几日光阴,泰半在龙榻上消磨。

    云烟原以为,惟新婚伊始澹擎苍方会如此黏腻,不料一月已过,澹擎苍仍旧这般黏人

    就像黏人的胶水精,一日胜似一日地黏人。若非她执意不肯同赴朝堂听政,他竟欲携她一同上朝了。

    云烟嫌他黏腻:“胶水精!”

    澹擎苍犹自纠缠索吻:“胶水精者何物?”

    “胶水精之意便是滚!”澹擎苍一巴掌拍过去,“不要这么缠人行不行。”

    “不行。”

    平素威严肃杀之大将军,大王爷,至尊帝王,在云烟跟前,状如毫无脾性之癞皮狗。云烟恨恨切齿,用力拧掐其两颊皮肉。

    掐痛了他亦不吭声,反倒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龙涎香气氤氲若浓雾,太极殿琉璃映泛青灰晨光。

    文渊阁大学士手持牙笏,当阶奏道:“臣奏请陛下圣鉴:中宫至尊,母仪当为天下表范。而今皇后不理内庭,镇日吃睡玩乐,甚而轻出宫掖,游幸京郊,怠忽分内之责,无视宫规纲纪。天下人惶悚难安矣……”

    作为皇后,整日吃睡玩乐,不理宫务,还随便出宫游耍玩乐,简直置宫规礼法于不顾!太不像话了!当初封后时,群臣就对云烟不满。云烟不仅是前帝的妃子,原籍还是个娼妓贱籍,如何担当得起皇后之位!

    然而在天子的镇压之下,反对的人终究还是沉默了。

    可没想到,这位云皇后,登上皇后之位后,完全不理皇后之责,如此荒唐!成何体统!

    御座之上,年轻君王支颐静听,面色如古玉琢就,沉静坚冷,似群臣奏对皆不入耳,不过在观赏一场盛大而寡味的戏文。

    继而,裙臣渐起聒噪如秋蝉,皆云皇后失德,指责言辞如流水滔滔。

    皇帝嘴角倏地掠过一丝浅笑,若寒冰之上浮过微光。“朕妻,”字字清晰如玉磬相击,“乐其所乐,行其所愿,何劳诸卿聒噪管束?”

    大殿顷刻死寂,诸臣失声。值此际,老朽昏聩的老臣周正忽地越阶而出,嘶声如裂帛,戟指虚无云端:“妖后惑乱国本,必引……”

    语犹未了,皇帝袍袖轻拂。他缓缓起身,步步走下丹陛。御用佩剑随之铿然出鞘,沉重剑锋划过殿中金砖。

    此时的帝王,恍如修罗魔刹,提剑自大殿曳行而过。

    青光幽冷的剑锋在殿中流动,群臣伏地屏息间,君王步步逼至老臣面前。

    “周卿,”天子嗓音轻柔如夜露,“你方才说什么?”

    周正涔涔冷汗顺皱纹淌下。喉结滚动,欲咽下滔天恐惧:“祸……祸水妖孽!倾邦覆……”

    未待言毕,一道刺目的寒芒如同惊电裂开殿宇昏暝。天子振臂,长剑直贯老人胸膛。

    官服上的祥纹霎时为温热血迹浸染成狰狞之色。老臣目瞪口呆,躯体僵直,滚烫血珠滴落在他方才具名落款之奏疏上,金丝装裱的素笺登时绽开妖异绝望的殷红血花。

    皇帝鼻尖沾血,环视殿中觳觫的百官,神色冰封如雪山,眸底翻涌深不可测的黑暗渊薮:“谁再污朕妻为妖后,无论亲勋贵戚,立诛其身!”

    森然话音掷地,满殿朱紫公卿早已面无人色,前额触地之声不绝于耳。颗颗头颅撞向金砖,如同群臣之魂魄也叩碎于这凛冽莫测的至尊威煞深渊之中了。

    皇帝缓缓抽回滴血的长剑,剑脊折射出他眼底深彻而冰冷的渊薮之黑。

    此刻,金殿里只剩碰头的声响,如鬼差临近的脚步声,敲打着生人的心魂。

    皇帝立在朝堂之巅,众生拜伏,这一刻没有再敢进言指责皇后无德的朝臣,只有帝王的剑锋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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