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认夫君是个柔弱书生: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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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里,找不出一个不嘴硬的家伙。

    两人又试了一次,这次虽然不用张珉出手,但压着载架的手和踩着载架的脚的确不太好受。

    再继续试下去,他们恐怕要治跌打。

    “十二石以上的弩,我试试将载架的木料换成柘木,再找谢二姑娘商议商议,看看载架还能不能改进。”叶瑾钿掏出纸笔,把问题记下。

    张珉宽慰说:“尽力而为便好,能开两次弓,已是优势所在。”

    先机在他,足矣。

    *

    是夜。

    月蒙星密,庭院稠叫连连。

    窗外檐角枝浓天清,有两只鸟儿站在枝头酣睡。

    小黄没有叫,没有闹,它趴在窗下睡,默默陪着还没睡的主人。

    张珉洗完衣物,擦干手归来,便瞧见坐在窗台,对照夜色翻阅笔录的叶瑾钿。

    娘子秀发微润散落,宽松衣摆顺着墙壁流泻,还有半截拖在木板上,堆叠成一团软云。

    他走向前,停住脚步。

    待叶瑾钿抬眸看他,才笑着往前:“娘子今日,好像格外心事重重。”

    是因为——

    从许二娘子的一番话中,察觉出什么了么。

    叶瑾钿收起笔录,转身背对窗外,却没落地。

    张珉一手压住窗台枕木,一手拉过她微微发凉的手背,用大拇指摩挲,企图擦热。发现不行,他便轻轻拉起,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塞到脖颈里暖着。

    “夏夜天亦凉。”他贴近一些,膝盖顶着墙壁,将自己塞进她膝盖之间,俯身望着她眼睛,“小心腹痛。”

    癸水,又快到了。

    她不能受凉。

    叶瑾钿指尖一动,在他脖颈上捏动,把人捏得浑身泛红。

    ——他的胸口、他的脖颈、他的脸颊、他的眼尾与耳垂,皆泛出润泽的粉色。

    张珉咽喉滚动,目光落在那稍有些干的唇瓣上:“娘子渴不渴,我去倒杯温水给你润润唇罢。”

    “嗯。”

    叶瑾钿松开手。

    张珉转身去倒桃杏泡的花茶,先饮了一口,水温恰当才端去。

    叶瑾钿一口饮完。

    “还要吗?”张珉抬手擦走她嘴角边的水痕,伸手去接杯子,“怎么喝那么急,很渴吗?要不要洒两粒盐?”

    叶瑾钿摇头,却没将杯子递给他,反而高举起。

    此时夜未晚,外面依旧热闹欢腾,天幕尽头红光隐隐,一声声欢呼随风入户,伴庭院蛙叫蟋蟀鸣。

    张珉疑惑抬眸看她:“娘子?”

    风又起。

    她的发丝灌入他胸口,如蛛丝紧紧缠绕。

    叶瑾钿低下头。

    两人吐息纠缠难舍,桃杏香气浓郁逼人。

    “娘子——”

    他嗓音有些暗哑。

    外头“砰”一声,轰然炸开亮白的烟火,将净蓝夜幕照彻。浓绿枝影亦无处遁形,两只交颈的鸟儿身躯一震,扑扇翅膀离去。一声起,声声起。烟火不断炸开,又添几分别的颜色,璀璨万千,坠落如星雨。

    明暗交替中,桃花眼将乌眸中倒映的自己瞧了个清楚明白。

    她在他唇角贴了贴:“我没有心事,只是整日都在想你。”

    第74章 愿为娘子梳发

    微寒的夜风,刮得树枝叉叉响。

    流萤稀疏如今夜的月色,在浓暗枝叶间穿行,星星点点。

    叶瑾钿一触即放。

    她直身,撑手跳下窗台。

    张珉稀里糊涂被牵着袖子拉到榻上,枕着满床星光就寝。

    蟋蟀不知疲惫,鸣叫一夜,叶瑾钿亦做上一夜昏昏沉沉的梦。

    梦中,沙丘漠漠——

    戴着薄铜面具的少年张珉,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朝她伸出,摊开掌心:“想试试吗?”

    她将手指搭上去,脚踩着马镫,被少年用力一举,顺利跨上马背。

    马儿踢踏两步,有些摇晃,她瞬间僵住身体。

    “别怕。”一只手按住她手背,马背瞬间变成连绵的大片沙丘,少年自身后将她虚虚拥住,抬起她手腕,将弓弦拉开,对准不远处的白杨,“放心去做。”

    少年的声音哑得像被荒漠磨过,完全听不出后来的低沉悦耳,或是挤弄出来的温柔和润。

    “咻——”

    叶瑾钿看着箭矢射出去。

    “啪”!

    毛豆的壳落在白杨树根下。

    他们坐在废弃的城垣上,望着落日在尽头沉坠。

    夕照恍若朱雀尾羽,在漠漠黄沙边际轻描淡写一扫,留下一片赤金。

    绚烂的余晖落在少年的自己脸上,照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让梦中的自己开始怀疑,这个到底是旁人还是她。

    身旁的少年阿兄把盐水毛豆捏开,倒在她掌心里,将豆壳往白杨树下丢。

    叶瑾钿在梦中分外清醒地想,她知道这是哪一日了。

    ——这是他们相识第二年的一个春日。

    在此前的深秋时节里,军营中有一位管账的文书先生,跟伤兵营的妻子十天见不上一面,反而与营外支摊子的浣衣女好上了。

    那时的她在后勤处打造兵器,与伤兵营隔得不远,认得那位倒霉的妻子——柳三娘。

    前去捉奸的事情,她也掺和了。

    唔,军营不得械斗,所以她给了负心男的大肚子一脚。

    那一脚太用力,直接将人送到路过的张珉脚下。

    年少的阿兄似乎没能收住脚步,一脚重重踩在文书先生执笔的右手上,骨头当即“咔嘣”一声,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但很快又被文书先生嘴里发出的、更惨的叫声掩盖。

    当时,薄铜面具后传来一道不算十分恳切的“抱歉”。

    她似乎——

    还因此窃笑了来着。

    只是事后,被革职的文书先生不愿意吃这个大亏。他四处散播谣言,说自己的妻子天天待在伤兵营,早就已经跟其他伤兵有了首尾。

    幸好当时的主帅和军师乃一对恩爱夫妻,对这些事情格外看不顺眼,直接拖着那文书先生去澄清谣言,并且严惩一顿,把他屁股都打烂了。

    后来,听说那文书先生被一群人堵在城里的巷子,套了麻袋,打了一顿,两条腿都瘸了。

    浣衣女不想照顾他,卷了他的钱与一位逃兵离开边城。

    据说,浣衣女在逃离途中被狼叼走,逃兵也被追上处决了。

    军营附近靠缝缝补补过活的一群大娘,抱着柳三娘送过去的衣物,一直唉声叹气:“好端端的,这夫君都没了,还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女儿……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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