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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清云鉴》 370-380(第8/21页)
白衣白发之人垂目望向了面前方桌之上,那粗陶小碗中清冽的酒水。
恍惚间忆起了,那与绿儿、小蓝、阿紫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除夕夜……
——“师父这桃花酿里有只蟑螂阿紫代您喝了!”
彼时是萧儿被留在青风寨里的最后一个年头,谷中守岁的只她和绿儿、小蓝、阿紫四人,绿儿送罢左相回京归来,于除夕夜里给她倒了一杯酒,想予她暖暖身子。
小蓝与阿紫应是同时按住了绿儿为她倒酒的那只手,直声言:“不可!”
最后阿紫更是直接将绿儿放于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喝了。
她虽有感异样,隐隐觉出阿紫与小蓝对于自己饮酒一事有些紧张,却也不知因何。
记忆中自己已是极少饮酒,身处凌王府中时,凌王妃曾为自己倒过一杯青梅酒,当时萧儿陪侍在旁,也是阻挠……
自己因其失礼行径,还曾动怒,如今想来,或有因由。
只是后来青梅酒饮罢,自己似是多睡了半日,除此之外,也并无什么异样?
罗甸城中的月圆夜,北曲邀众人饮酒赏月,自己亦随众人饮了一杯,当夜也是睡得昏沉,除此之外,似乎也并无其他什么了?
耳鬓白发随着女子微微倾身时,拂过了木桌上小碗的碗沿,端木若华伸手端起了桌上陶制的小酒碗。
碗沿与赫连绮之手中的小碗轻轻撞了一下,下瞬端木便迎着碗中之酒的酒气,微仰首饮尽了碗中的酒水。
赫连绮之看着她,便也笑了一下,亦将陶碗拿近,举着小巧更胜女子的手,一饮而尽。
“师姐可知,你此前带给我的那封信,信中写了什么?”赫连绮之垂目之余,再度将坛中之酒倒入了两人面前的酒碗中。
“是……什么……?”女子语声疏冷,神色如常,看起来竟似酒量极好,面颊之上不见一丝酒晕红霞,眸光亦很清正,透着沉静之色。
赫连绮之凝目望着面前女子的一言一行,平声寥寥。
“我便知晓,师姐定然未曾打开信笺看过。”
“自然……”女子像是下意识地再度端起了面前的酒碗,仰首再度将碗中酒水饮了下去。
“若然看过,看向绮之的眼神,定已不耻。”赫连绮之看着面前女子似乎仍旧清醒的眸。“而不会仍旧只是警惕、防备,和疏冷。”
一碗接一碗,坛中之酒已将将饮尽。
峡谷两头的羌骑之众与夏军之众,隔着四百丈,远远看见伞布下的两人似是对坐饮起了酒,皆面露惑色。
孔懿蹙着眉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孔嘉,但见其面不改色,便也强作镇定。
孔嘉另一侧的南冥看见百丈前立身的云萧公子观此情形并无什么反应,便也仍旧默声。
突然,方桌上的酒坛被女子打翻在了地上。
“坛中……没酒了。”
赫连绮之原本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亦或怀疑什么,期待什么……
等到面前端坐的女子突然倚身靠向了方桌,抬头来呆呆望向自己时,他突然明白了叶齐何以灌了一壶酒,便能知晓自己找来假扮面前女子的老妪是假。
原来,是这样。
这一双稚子般纯粹无邪的眸,满目皆是空,皆是净,无知无识,无念无往,单纯到让人一见,便知,不是平素的她。
赫连绮之霍然笑了起来,嘴角两侧的梨涡越笑越深,黯沉了几日的黑白大眼中,再度盛满了明亮的光。
一霎时觉得世事纷芜过于可笑,一霎时又心情极好。
心头陡觉,没有什么遗憾了。
“你……”面前身子越倚越斜的女子毫无意识地凑近了过来,看着他便道:“你笑起来真可爱~”
不觉笑意更深,明明往昔他最厌憎旁人说他相貌可爱,不像男子。
斜倚在木桌前的女子下时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她抬头来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他。满面新奇之色,下时眨巴了几下眼睛,便伸出手摸他的脸。“脸好圆,真可爱~”
赫连绮之身后的木比塔,木比塔身后的赫连秀和众羌骑,眼见女子似在轻薄实则也是在轻薄的诡异行径,无不瞠目瞪大了眼睛。
南冥、孔嘉、孔懿:“……”
下时皆转头看向了立身百丈前的云萧公子,但见端木先生的弟子见怪不怪,十分镇定自若的样子,便仍默声。
赫连绮之任她摸着自己的脸,面上笑意渐渐不再明显,只剩一双眼凝在了面前女子笑颜明亮的脸上。
可知我曾多恨你?
恨清一,恨清云鉴传人,便也恨着继他之后又成清云鉴传人的你。
怪你,怨你,污你,恨不得杀你。却也念你,记你。
皆只因我……
无论如何不肯让自己走上和我娘一样的路。
师姐,我知道错了,可你已经是别人的了。
“你怎么一幅要哭的样子呢?”她摸着摸着皱起了眉头,一脸心疼不解的模样看着他,纯净无邪的眸中也泛起了点点伤楚,语声便同一个软糯可爱的女娃娃一模一样。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追随着她,看着她,看着她,笑出声的同时眼泪也滚落而下。
她像是被吓到了,急忙伸手来擦他脸颊上的泪:“你不要哭……”
可是师姐,你已经不可能再喜欢绮之了,不是吗?
他想起了十二岁时,初到归云谷的那一晚,他走了太久的山路,身体过于疲惫,夜半发起了烧,她住得离他最近,听到声响,拿了一床又一床的被子过来给他,可他还是说冷,最后十三岁的白衣少女隔着被子将瘦小伶仃的他拥入了怀中。
也是从那以后,自己总也忍不住去捉弄她。
“你为什么要哭呀?”面前眼神慌张又无辜的女子,见他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掉,语声转而竟变得霸道起来:“你不许哭!”
赫连绮之闭目之余,泪随眼角而落,嘶哑道:“好~”
面前之人看着他脸上仍在滚落往下的泪,表情更为霸道了,她又气又急又慌地抬手拍上了两人面前的方桌。“不许哭不许哭不许哭!都说好不哭了!”
简陋的木制方桌在她软糯又霸道的嚷声里四分五裂。
以至于远处的羌骑与夏军一刹时都只能听见木裂石崩、峡谷中的山道地面轰然往下塌落的惊石声,并未能听见女子急嗔的嚷声。
“先生!!!”
“军师!!!”
端木若华呆呆地仰面看着头顶的大伞,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地面往下陷落……
眼前变故,亦是赫连绮之全然不曾料想到的,面前女子像是全然不记得自己武功有多高,内元有多强,肆意往下拍落的数掌,使得木桌立碎,内里中空的山道地面也难承受,轰然往下坠入此地本有的地缺裂缝中。
下坠中白衣女子也不知晓用起轻功,只呆呆地跟着落石滚泥和飞沙一起往下坠入深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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