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堪折: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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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嶙眼疾手快,一翻身躲在李绍身后,得意洋洋说道:“你有本身就拿鞭子抽我?抽坏了,你看你阿爷怎么责罚你?”

    “我看你是皮痒,这可是你自讨的!”杨骁气得脸色发青,牙直痒痒。

    两人围绕着李绍,你追我藏。

    杨骁鞭子猛抽下,猝不及防一鞭子,李嶙衣角霎时间被抽得裂开,他躲得倒是迅速,身后的元桃就倒霉了,后背连着肩膀登时被鞭子抽得一道血红,透过碎裂的衣裳,可见里面皮开肉绽了。

    李嶙脸色疏忽间青了,语气也变了,冲杨骁吼道:“你怎么回事!”

    杨骁见他发火,惨白着脸说:“我不是没抽到你吗?”

    李嶙这下子不躲在李绍身后了,上前一把扯住杨骁的鞭子将她拉近,面对着面,伸手指着杨骁的脸,红眼道:“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在屋里面挥着你那个破鞭子!”

    杨骁不让分毫,争辩道:“我不是没有伤到你吗?我又不会真下狠手抽你,不过失手伤到个奴婢而已,你至于大发雷霆吗?”

    李嶙回头见元桃痛得额头上都是虚汗,对杨骁道:“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杨骁仿佛被抽了巴掌,脑中空白一片,只觉无地自容,嘴巴努了努,道:“好你个李嶙,你也给我等着!”说罢一抽鞭子忿忿离去。

    李嶙赶紧回头,想上前去查看元桃伤势,又自觉有损颜面,纠结片刻别过了头,别扭道:“你没事吧?”

    没有得到回应,再看元桃,她已经痛得面无血色,身体簌簌发抖,他的语气更急,心疼的责备:“你怎么这么笨,一个鞭子都没躲开……”

    “能撑得住吗?”李绍打断道,语气仍旧平静。

    元桃咬牙点了点头。

    李绍说:“下去找医师把伤口处理了。”

    “诺”元桃道,也痛得没法行礼,略微弯腰迅速离开。

    李嶙本来是想要把元桃带回府里的,如此一来,他倒是没法再张口了,只觉得汗颜无比,踟蹰片刻,向李绍施了一礼:“三哥,没别的事,我……我就先回府了。”说罢也离开了。

    元桃痛得发抖,出了院子径直向药房走去,穿过竹林,是鹅卵石铺做的小路,她的脚步越发踉跄,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边流下,夜深人静的,窸窸窣窣的风声伴随着蝉鸣。

    元桃脚踝发软,踩着凸出的鹅卵石脚底打滑。眼见自己要跌倒,不想被轻柔地扶住,一股清淡的兰花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孟……孟夫人。”元桃脸色苍白,错愕说道。

    孟氏扶着她,柔柔说:“你伤得这样重,自己怎么能走得了呢。”

    元桃痛得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孟氏便吩咐贴身奴婢:“你去将医师带到我那里。”又抚摸着元桃被汗水溻透的背说:“我的住处离得近,你先随我来。”说着轻扶着元桃往一侧小院里走。

    元桃痛得顾不得其他,便由着孟氏搀扶着去了侧院。

    孟氏的住处并无华丽饰物,整体倒是简单干净素雅,窗边放置着白玉花瓶,里面的兰花是新摘的,散着幽幽香气。

    孟氏扶着元桃坐下,转身取了帕子放在铜盆里打湿,她着齐胸襦裙,看不出小腹是否隆起,传闻她已有身孕,眼下也不知真假。

    元桃忍着疼痛说:“不敢劳烦夫人。”

    孟氏拧着帕子的手微微停滞,复又回身,拉过软垫坐在她身旁,微笑着说:“倒是头回听到你开口我说话,你方来府里那阵子还有人传你是个小哑巴呢。”见她肩背处衣裳破损,鲜血渗透燃得猩红一片,道:“怎么伤得如此严重,可是安阳郡主吗?”

    元桃又不说话了。

    孟氏用干净的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柔声细语的说:“你且忍耐,医师就快过来了。”

    话音刚落片刻,医师步履匆匆到了门口,刚叩一声门,孟氏就说:“快进来吧。”她的语气总是温和的。

    医师推门进来,显然也是提前没有准备,发髻乱蓬蓬的,衣袍也歪,目光扫过元桃伤口,说:“得将她衣服先褪去。”

    孟氏的小奴婢月盈上前去给元桃解衣裙,医师连忙说:“这样不行,得让她躺下,背朝上面。”

    月盈不知所措的望向孟氏,这哪里有地方给元桃躺着呢,眼下要给元桃送回屋吗?

    孟氏说:“就扶她躺我榻上吧。”

    月盈有些为难,却也还是照做了,同时手脚麻利的将元桃的衣裳褪下,血肉模糊的伤口顿时显露无疑。

    ……

    李绍出了院子沿着后院的林子往深处走去,天已尽黑,偶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簌簌声音,小路两侧点着灯,纵使火光昏暗,他仍旧看见了小路上留下的淅淅沥沥的血迹,然而只到一半,那血滴就消失了,似乎是夜太深,融于黑暗里。

    他也跟着驻足,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寻出来,只觉得心口一直发紧,似有担忧,如压着块石头,可又不明白感觉从何而来,心还没有想清理明,身体倒是快一步,鬼使神差般跟着血迹走到了这里。

    “夫君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李绍回身看到缓缓走近的韦容,道:“王妃不是也没有就寝吗?”他半是打趣,眼里却不见有笑意。

    虽是入了春,寒意却不减半分,韦容怀里抱着件袍子,“方才缝好的披风,想夫君应还没有入睡,想着拿来试试,若是不合适,也好再改改。”说着将披风展开给李绍围上,纤细的手指打好结,细细端倪,眼底充满爱意,道:“还算合适,就是再长一些想来会更好。”

    李绍拉着她的手轻轻揉捏

    ,微笑道:“依我看这样就好,王妃不必再麻烦了。”

    韦容转头向林子一侧看去,隐隐的能看到里面院子透出的光亮,她出身名门,向来有做正室的气度,面上从不生妒意,道:“夫君是准备去看孟氏吗?”

    李绍没立刻回答,反而问道:“安阳回去了?”

    “已经回去了”韦容说,轻轻叹气:“今天府里闹得不愉快,白日在马场也是凶险极了。”目光担忧:“夫君可有受伤?”

    李绍摇了摇头,温和说:“让夫人也跟着担忧了。”

    韦容目带忧愁:“没受伤就好,只怕日后会更难过”复又展颜一笑:“话说多了,妾身本来只是想将这披风送来看看是否合适,夫君若是想去看看孟夫人,妾身也就不打扰了。”

    李绍沉默片刻,道:“罢了,今日乏了,改日再说。”

    ……

    药敷上的瞬间,元桃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太痛了,月盈挡住自己眼睛不忍直视。

    全部包扎好,月盈才上去拍了拍元桃,毫无反应,扭头对孟氏说:“夫人,这小丫头痛得昏过去了。”

    孟氏对医师道谢后,方才叹息道:“安阳郡主下手向来没轻重,也是难为她了。”

    月盈说:“奴婢这就把她叫醒,她昏睡在这里,夫人您睡哪里?还有这个床榻,都让她的血水和汗水染脏了,可得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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