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堪折: 15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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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嶙没有追问,只是掀开地图仔细看着所绘山脉河流,眉头皱紧,神情凝重。

    元桃默了默:“永王”

    李嶙视线仍是落于地图上:“何事?”

    “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吴郡了。”元桃试探地看向李嶙。

    李嶙手臂僵硬,缓缓放下手中地图:“你在说什么?”

    元桃说:“东巡本就师出无名,现在长安攻克,天下皆知,再继续东巡必受人诟病。”她拉住李嶙衣袖:“我们退回蜀中吧,或者镇守江陵。”

    李嶙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甩开了衣袖。

    ……

    永王一行到达吴郡已是次日正午,原本应该迎接的吴郡太守却闭门不出,直至天黑也没有至永王下塌处拜访。

    不仅如此,此前投靠至永王门下的文士将领也有不少偷偷离去

    的。

    事态发展俨然超出了卢挽风的预料,他的脸上笑容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双眉,忧虑沉重的眼睛。

    就在第二天晚上,卢挽风同时收到了两封书信,一封来自于闭门不出谢绝不见的吴郡太守,言辞犀利,咒骂永王东巡居心何在,另一封信则来自于他的父亲卢慎,言辞恳切,劝他迷途知返,速速退回蜀中,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卢挽风看完把信给撕得粉碎,叫来季琛等一众将领,排兵布阵,决意分而治之。

    老将季琛颇有威信,面对卢挽风的侃侃而谈,他只是静静听着,并不发表意见,其余一干人皆是面面相觑。

    终于有人问道:“听闻陛下已克长安,整顿兵马剑锋直指洛阳,陛下匡扶社稷,扶大厦之将倾,我们盘踞于江东既不北上救睢阳于水火,又不与西北唐军会师于洛阳,我们算作什么?”

    “是啊,我们这成了什么?”

    “这算如何?”

    席间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其间谁说了一句:“我们岂不成了谋逆贼子!”

    第155章

    流言蜚语足够动摇军心,为了平定乱局,李嶙亲率兵马进攻当涂,令季琛夜犀广陵,同时命部将击杀吴郡太守,出人意料的是,当涂守军战败,广陵,吴郡太守被俘,随后被斩于军前。

    若说此前东巡仅是充满野心之举,而今是彻底撕破遮羞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与此同时刚刚攻克长安的西北唐军沿着冯翊一路向东,收复洛阳。

    洛阳行宫内,天色渐暗,李觅展开南方送来的战报,摇了摇头,无奈说:“看来裴昀的游说并不顺利。”

    李绍仍旧一身铠甲未去,打开火折子点亮油灯:“李嶙手握五万兵马,岂是随意拿捏的。”

    李觅将战报递还给李绍:“不过也不是半点好消息没有。”

    李绍看着油灯上跳跃的火苗并不说话。

    李觅说:“裴昀已经与季琛取得了联络,永王之所以成势,还要靠季琛率领三万兵马来附,只要能说动季琛这位老将,剩余两万人马的永王,军心必然动荡,瓦解只在顷刻。”转身看着李绍那双冷沉的眼,“而且他还见到了元桃”

    李绍抬起眼帘:“她如何?”

    李觅笑说:“果然这句话能说动陛下,还不错,至少身体康健。”

    李绍乜他一眼,坐在软垫上,手肘搭在案几边:“中原震动已久,府库空竭,百姓疲弊,永王之乱当速速了结,太衍可有合适人选?”

    李觅说:“高适”

    李绍一笑,果然不谋而合。

    李觅会意:“高适出自江淮,曾任淮南节度使,江淮多其故人,以其为统帅讨伐永王,最合适不过。”

    李绍默然片刻:“于何处陈兵?”

    李觅缓缓走至沙盘前,总览全局,微笑道:“安陆,同时可令淮西道节度使与江东节度使合兵一处,驻扎于瓜步,陛下认为如何?”

    “正合朕意。”

    ……

    十一月,江淮的风纵使不必长安那般萧瑟,却自带阴冷湿气,透过毛孔渗入骨髓。

    李嶙几次登上城墙,望着长江对岸接连而去的猎猎旌旗,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如同长江的滚滚浪潮不断的拍打着他的胸口,令他感到窒息。

    真的到兵戎相见的这一天了吗?

    他在心里质问,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从他公然起兵攻克吴郡,斩杀太守那一刻,他就永永远远定在了逆臣的柱子上。

    “永王”元桃敲了敲门,进来送浣洗干净的衣裳。

    李嶙站在地图前,神情木然的盯着瓜步,看见元桃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少年人的青涩被岁月洗净,显露出的是冷峻和麻木。

    他看着自己修剪的干净整齐的手,如今这双手也杀过人了。

    元桃没有多说,把干净的衣袍放下转身就要退出去。

    “元桃”李嶙叫住了她,声音嘶哑。

    元桃回头凝望着他。

    “我会败吗?”李嶙问道,语气平淡至极。

    元桃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火光映衬着他的脸,火苗时而抖动,投射在他脸上的阴影也跟着颤动,明明是俊郎的一张脸,如今看来却仿佛身后附着鬼魅。

    李嶙没有得到回应,只是笑笑:“你也觉得我必败无疑,觉得是我不自量力。”

    元桃说:“我……”

    李嶙半垂着头,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我不过就是想要赢他一次。”

    “我不过是想赢他一次。”他重复着说道,兀自苦笑:“哪有那么多原因,不过是想让他输一次而已,那怕只有这一次。”

    李嶙慢慢走到元桃面前:“曾经我敬他,爱他,如今我恨他,怨他,你明白吗?三哥,他像是一座我永远翻不过的高山,可是凭什么!难道我们不是同一个父皇,流着的不是同样的血吗!”说道最后变作了质问。

    他的声音平静决绝:“我不会认命的,哪怕是死。”

    元桃心脏隆隆跳动,垂着眼帘,蛾翅似的睫毛掩盖住眼眸,忽而扑簌抖动:“永王想知道吗?以前我在并州流浪时的那些事。”

    李嶙一怔,感到有些意外。

    元桃的声音轻柔平缓,抬起眼睛望着李嶙偏执的眼睛笑了笑,只着笑容荡漾进他的心里,“永王从来没问过我过去的事,不知道永王愿不愿意听。”

    他从来没仔细的问过,还不是元桃的那些年她在哪里,又是如何活的,他仿佛对她过去从未好奇过,是快乐还是痛苦,是幸福还是悲凉,他从来不曾问。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嶙心中闪过片刻错愕,定了定神:“你说说看。”

    “很多年前我流亡至并州,到了并州没多久,天降蝗灾,铺天盖地的蝗虫将庄稼啃噬一空,接着就是饥荒,永王见过皮包骨的人吗,纸样薄的皮肤包裹骨头,当他们看到路边尸骸时,那深深凹陷的眼眶里闪烁着骇人的光,大釜里翻滚着肉汤,可那肉香味闻起来只令人作呕。”

    元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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