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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皓月歌》 30-40(第2/32页)
年前的昙摩寺佛子,楚阳长公主口中惊才绝艳、奉敕命修建洛阳佛窟的昙叶禅师。
忽地,她的目光落在窗台上的一双罗汉鞋上。那双鞋是黑色面料,白色的百纳鞋底,鞋底上沾着一圈黑色的泥土。
这时,木鱼声停了。
明光这才上前,行礼道:“弟子明光拜见师尊。”
昙叶禅师起身,问道:“你从海陵回来这段时间,师尊都未曾考教你的课业,你这几日在本寺中修行如何?”
明光道:“这几日弟子随本寺中众师兄弟一同温读《华严经》,但是昙华首座讲经与师父并不完全相同,弟子心中有不少疑惑之处。”
昙叶禅师道:“有何疑惑?”
明光道:“‘如菩萨初心,不与后心俱。智无智亦然,二心不同时’,何解?”
昙叶禅师道:“‘初心’即是真如。如花蕾含苞之时,所生与春争发之心便是‘初心’。如黄莺出谷之时,所生初试鸣啼之心便是‘初心’,如我佛弟子入梵门之时,所生清净心、智慧心、慈悲心等,如春华争发,如黄莺初啼,动念时便已无念,是梵之心。在此之外,若再起心动念,便都是执着和妄想,便是‘后心’了,‘后心’一起,则堕入无边恶障,于修行有损。明光,你可还记得你是因何入了空门?”
明光摇头:“弟子自幼修行,已不记得了。”
李璧月未料这明光小和尚如斯勤奋好学,他们二人师徒对答,讨论佛法,竟将她撇在一旁。但客随主便,她也就继续听了下去。
昙叶禅师道:“那你可记得你是为了什么而修行?”
明光道:“这我知道,弟子幼时曾闻师祖传灯大师的事迹。愿效法师祖传,将我佛之法弘扬天下,普渡天下众生……”
“普渡众生……”不知为何,李璧月觉得此时昙叶禅师的语气有一丝嘲弄,他道:“佛从来渡不了众生,渡者自渡。”
明光面色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可是师父以前不是说‘我佛慈悲,度一切苦厄’吗?”
昙叶禅师抬起头,看着眼前稚拙的弟子,那双智慧的眼睛似乎隐藏着千山万水。最后他叹息一声,道:“孩子,你秉此初心,是昙摩寺之福。我不知你的未来在哪里,也不知昙摩寺的未来在哪里。师父希望你能记住一句话。”
明光:“请师父示下。”
昙叶禅师道:“一切的佛法都是于自身的修行。想要渡人,需先自渡。若要传法,此身即法。就算有朝一日师父不在了,你也要好好修行,你明白吗?”
明光并不完全明白,仍然颔首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昙叶禅师这时才看向门外,道:“你今天带了客人来?”
明光此时才想起李璧月尚在门外等候,连忙道:“这位是承剑府的府主李璧月,在海陵之时,正是李府主智勇兼备、明察秋毫,昙摩寺才能迎回师祖的佛骨舍利。”
昙叶禅师合什道:“阿弥陀佛,多谢李府主奉迎吾师佛骨返乡。”
李璧月道:“此为圣命,昙叶禅师不必谢我。”她抬起头,一双如有实质的眸子看向昙叶禅师,问道:“我今日来昙摩寺,是为另一件事。近日京城发生命案,楚阳长公主之女杜馨儿于三日前死于城隍庙,禅师可曾听说过此事?”
昙叶禅师摇头道:“未曾。”
李璧月又道:“前夜楚阳长公主李梳嬛深夜在灵堂遇到刺客,差点死于刺客手下,此事禅师可有听闻?”
昙叶禅师道:“老僧久居慈州,自到长安之后每日只闭门从未外出,从未听闻李府主说的这些事。”
他面容一派平静,就好像不管是李梳嬛还是杜馨儿都与他毫无关系。
李璧月的视线落在窗台上的那双罗汉鞋上,道:“从未外出,那这双罗汉鞋上为何沾着黑色泥土?”
昙叶禅师道:“出家人种了些菜蔬,总是少不了下地伺弄,前几日下雨,因此粘了泥土。”
李璧月道:“禅师菜地里的土是黄土,可是这双罗汉鞋底上沾的土是黑土。不知禅师是否还有别处菜畦,可否带我去看看?”
昙叶禅师瞳仁一缩。
李璧月继续道:“据我所知,关中之地都是清一色的黄土。除了宫中,京城唯有一处地方有这种黑色的泥土,是长公主李梳嬛因为爱花,所以命人挖了荷塘藕泥混着草木灰肥沤制而成,所以长公主府的花儿开得特别好。禅师明明去过公主府,为何谎称未曾外出?”
昙叶禅师盯着李璧月,一言不发。
分明外面还是大日头照着,这寂静幽深的禅堂一下子森冷起来。
明光打了个哆嗦,上前道:“李府主,你这是怀疑我师父与这桩案件有关?这是不可能的,我师父一向慈悲为怀,平日连蚂蚁都不忍践踏,他怎么可能出去杀人伤人?”
李璧月淡声道:“不可能吗?那能否请昙叶禅师脱去上衣。是不是凶手,自然明了。”
李璧月今日来此,本只是想探探昙叶禅师的口风,厘清当年昙叶禅师莫名从长安失踪,前往慈州这穷山辟水修行的真相。如果能从昙叶禅师这里得到一点关于案情的线索,自然是最好不过。
直到她看到窗台上那双罗汉鞋。
在那刹那之间,许多她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事骤然有了另一种可能性。
假如昙叶禅师便是那晚的刺客——
这就是为何长公主李梳嬛痛失爱女,一开始并不愿意将此案移交承剑府,配合她找出事情的真相。
又为什么李梳嬛会说希望杜馨儿下辈子投胎不要找一个不爱你的娘,也不要找一个无情无义的爹……
因为李梳嬛曾与昙叶禅师在洛阳佛窟共处六年,她或许早就知道昙叶禅师习有绵骨掌,是杀死杜馨儿的凶手。
但是,她深爱昙叶禅师多年。离开杜家之后,也一直未曾改嫁,或许她心中仍对昙叶禅师心存一分恋慕之情,明知女儿死亡的真相,仍然想替他隐瞒此事真相。
直到那一晚,她再次遇到黑衣人刺杀,她才死心,对李璧月说出这件事情与昙摩寺有关。
但即便如此,李璧月仍不愿意相信昙叶禅师会是以绵骨掌杀死杜馨儿,又意图刺杀楚阳长公主的凶手。
李梳嬛与昙叶的那段情事最终好事不谐,但昙叶毕竟是李梳嬛深爱过的人,也是杜馨儿的父亲。昙叶禅师还曾是佛门的佛子,传灯禅师的亲传弟子,李梳嬛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人会泯灭良心,去杀自己的曾经的女人和孩子。
楚阳长公主遇刺那一晚,李璧月曾与那刺客交手,棠溪剑一剑穿透那刺客胸膛,到如今不过两日,就算有大罗金丹,伤势绝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只要昙叶禅师脱下上衣,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昙叶禅师站在原地,双目似阖不阖,神情沉静如水。
时间似乎禁止了。
李璧月再次开口道:“昙叶禅师,我一向敬重传灯大师,也钦佩禅师您在洛阳十年,建造佛窟的无上功德。如果此事真与您毫无关系,就请你脱下上衣,自证清白,也好让承剑府尽快厘清此事真相。”
明光禅师听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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