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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皓月歌》 40-50(第8/32页)
从未关注朝堂上的这些事,但也明白一旦谢嵩岳身死,这些事情不可避免地就要落在她的肩上,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听。
谢嵩岳道:“当今圣人气量狭隘,当日武宗服丹而亡之后,太子李屿下落不明。昙摩寺勾结禁军,力主让当今圣人继位,唯有我提出遵循旧制,寻找李屿回京继位。可惜,当时承剑府并未能寻到太子李屿,三个月后,圣人继位,一切已成定局。后来我虽极力补救,但承剑府始终见弃于圣人。承剑府乃太宗所置,二百年为天子左膀右臂,也是天子平衡朝堂的力量。当今圣人并非不再需要承剑府,只是不喜欢我谢嵩岳罢了。”
皇权交替时斗争残酷。不为圣人所喜,所以谢嵩岳只能以自身之死换取承剑府的未来。李璧月深吸一口气,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真相。
谢嵩岳继续道:“今年,黄河决堤,大水泛滥。圣人虽知此由地方贪腐所致,但是此事牵涉重大,盘根错节,就连大理寺也查不出真相。圣人如今需要承剑府这把刀替他荡平朝野那些蛀虫和小人。”他淡淡笑了一下,又道:“或许将来有一天圣人也会厌恶昙摩寺势大,那便是我承剑府重新回到过往位置的机会,也是你亲手报仇的机会。或许到了那一天,你还有机会查清武宁侯府血案背后的真相。我知道,这也是你一直想做到的事。”
李璧月握紧拳头,眼含热泪,向谢嵩岳磕了三个头,道:“府主,李璧月必不负所托。”
谢嵩岳道:“好孩子,你起来吧。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李璧月想了想,最后问道:“府主,将来如有机会,您希望承剑府寻回武宗太子李屿吗?”
她对自己要走的路坚定无疑,唯有这一条并不太确定。
谢嵩岳叹了一声,道:“承剑府承天地授命,法浩然之道,以守护大唐秩序和平安、扫荡世间邪吝、维护天下清平为己任,并非忠于某一任大唐君主。我昔日想要寻找太子李屿,是为了名正言顺,也是避免皇权不正常交替之下的诸多杀戮。但是如今圣人继位已有十年,天下清平,再寻武宗太子才是天下兴乱、本末倒置之举。”
“当今太子李澈性情宽仁,颇有远志。你可多与他结交,至于将来未定之事,自然是由你决定。”
李璧月点了点头。
谢嵩岳后来又絮絮叨叨拉着他说了许多话,交代一些继任府主又必须知道的事情。再后来说起一些少年往事,说起当初他和徐师行、长孙璟、温知意少年时习剑的往事。他说什么,李璧月就听着。她并不喜言谈,却也会勉力附和几句。
慢慢地,他的眼睛逐渐闭上,喃声道:“南极何高,北辰何远;此身何去,或同山岳……”
李璧月心知他这一次睡过去,也许就不会再醒来。她悄悄的起身,打算去唤长孙璟与温知意等人。
谢嵩岳已然浑浊的眼神忽然睁开,他道:“璧月,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在高阳山的那一晚,是他……”
他在弥留之际,不知为何突然提起云翊,李璧月猛地回身,谢嵩岳的眼睛缓缓闭上,只有嘴唇一翕一张:“罢了……如果有缘,你们自然有机会重遇……”
***
“云翊——”
李璧月猛地睁开眼睛。
她终于从这漫长的幻梦中惊醒,发觉自己冷汗已浸湿了衣背。
燕姨走上前来,用帕子替她擦去额上的汗珠,问道:“府主,你怎么样?”
李璧月摇头,掀开被子,问道:“那位姓玉的相师在哪,我要见他——”
燕姨有些瑟缩:“他……他……”
就连康太医也断言无救,燕姨真不知该如何向李璧月回报这个消息。
见到李璧月穿了鞋袜就要下床,燕姨连忙道:“他在客房安置,如今是长孙堂主亲自照顾。”
李璧月已然穿好外衣,浅浅用手篦了一下长发,就向外而去:“我去看他。正好,我有事要问长孙师伯——”
谢嵩岳去世之后,她作为新任的承剑府主,既要主持葬礼,又需要熟悉承剑府的各项庶务,忙得不可开交。再后来,她果然如谢嵩岳所言,得到圣人召见,负责黄河决堤的案子,
她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没有去细想谢嵩岳弥留之际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可是,在高阳山上,昙迦禅师提起“先天道种”就是玉无瑑体内的“道源心火”,在那一刹那之间,她忽然就明白了她从前没有细想的事。
一年前的高阳山上,那黑衣刀客说那老道人带走了紫清真人遗留下来的“先天道种”,可是最后老道人与那紫袍客同归于尽,兵解湮灭,他体内并没有“先天道种”,可是这东西却出现在玉无瑑体内。
那老道人就是玉无瑑口中的清尘散人,也是紫清真人的师弟,而玉无瑑就是老道人的徒弟云翊。
在她剑骨尽碎的那一晚,她最后看到了蝴蝶,也看到了那在蝴蝶后那团模糊的白色影子。她意识混沌,以为自己是陷入了幻境,可那是真实发生的事。
在那一晚,她曾见到过云翊,又或者说,她见过玉无瑑。玉无瑑与谢嵩岳相识,知道她是承剑府的人,所以将重伤的她送回了承剑府。
“璧月,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在高阳山的那一晚,是他将你送回承剑府。”
这便是,谢嵩岳弥留之际,想说而未说的话。
可是更大的疑问浮现在她心里。
如果玉无瑑便是云翊,为什么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她?
是
如果谢嵩岳一早就知道玉无瑑便是她要找的人,又为何不告诉她真相,而是年复一年地命人帮她寻找云翊的下落?
甚至,到他死前最后一刻,都不曾告诉她真相。
第44章 失明
客房之内。
李璧月站在床前,壁上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地面。白纱账内,她寻找多年的人就安静地躺在那里,她却不敢去掀开那一层纱幔。
目眶中有酸涩的湿意涌起,她用尽全力尚可压住,可心中终是生出了无数倍于眼中酸涩的痛楚来。
她想起那日李梳嬛说的话:“如果你原来的厄运是横死,那么那个人也可能遇到生死之劫。至于能不能挺过去,就得看他的命到底硬不硬了……”
她想起那日在高阳山上,死关之前,玉无瑑将她压在身下,对她说:“李府主,你命运的终点不在这里……”
是啊,这些与厄运有关的生死攸关,本该是属于她的,可最终却由他承担。
可他,分明已不记得她了。
她伸出手,抚上他苍白而冰冷的指节。没有震颤,没有温度,仿佛连鲜血都已经凝固。
蓦地,她想起在地宫之下,她抽出的那支算命的竹签了:“天地无挂碍,宇宙皆虚空。此身何所适,无定一飞鸿。”
那分明是一支上上签,可那时玉无瑑脸上并不见开心,他说:“天地无挂碍,宇宙皆虚空。意指李府主前路一片畅通,天地间哪里都可去得。”
他并没有给她解释下面的两句,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此身何所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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