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不渡: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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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两人立刻隐身在路边的野草中,此刻正是天亮前最黑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有被发现的可能。马上的人手中执炬,看不清是谁,但一身金甲在火光下照得清清楚

    楚。

    崔挺从喉中发出了一个音节,还没来得及说话,袁綦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从他身边蹿了出去。只听黑暗中传来绊马绳被舞动的呼呼声,崔挺依稀看见一团黑影灵活地从马腹下攀上去,马嘶叫着倒了下来,马背上的人却已经被袁綦拽着一跃而下。黑影身轻如燕,执金吾卫被金甲拖累,笨拙得来不及反应,只听“咔咔”两声,胸甲下的带子已被短刀精确地割断,金甲卸下,短刀蛇一般抵在了他的胸口,另一只手飞快地在他腰间摸了两下,摸走了一份卷轴帛书。

    “饶命!”执金吾卫吓得一身冷汗,“英雄饶命!”

    崔挺听出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探出头来:“楚培?”

    楚培一愣,眯着眼睛去看人影:“中尉?”

    崔挺早已不是中尉,但楚培的习惯还没改得过来。袁綦的短刀适时地收了回去,轻声道:“右中侯,得罪。”

    楚培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胸口,回过头去想看清楚是谁。崔挺从草丛里现了身,从袁綦手中接过了卷轴,一摸便知是诏书。楚培手里的火炬早灭了,反正也看不清,崔挺仍旧扔还给了袁綦。

    楚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太后下令连夜调集执金吾卫所有兵力,崔挺就在这儿等着截人。他把虎符掏出来的时候,楚培甚至懒得假装一下他很意外。这一幕似曾相识,当时剿长沙王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形,只不过当时是假虎符,如今应该是真的。但也都无所谓了,很显然,虎符没有人管用。

    “中尉,”楚培终于缓过一口气,“我想请辞回家。”

    崔挺没忍住笑了一声。楚培不是个能干大事的人,这一年接二连三的叛乱和宫变,着实为难他。从前两人一直不对付,没想到此刻却在深夜里无奈地相视一笑。

    袁綦听不懂说笑,以为右中侯不识时务,冷冰冰的短刀一下子又贴了上来。楚培连声“哎哎哎”,忙不迭道:“我降了!降了!都听中尉的!”

    袁綦这才放下短刀,被他绊倒的马还在地上痛苦地嘶叫着,爬不起来。袁綦走过去,摸了摸马腿,便知没救了。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了结了它。

    楚培轻轻咂舌:“哪路英雄?”

    崔挺转身去野草丛里把他们准备好的马牵出来,一边道:“荆州刺史家里的二郎。”

    楚培立刻“嘶”一声。怪不得这少年人绊马杀马,都是行军做派。

    “身手了得。”楚培心有余悸,突然又道,“袁家一门两虎将,看来要变天了。”

    崔挺翻身上马,只道:“要辞官也熬过了眼下的乱子再辞,上马!”他身边还有一匹,想必是袁綦骑出来的。楚培依言上马,听到崔挺又扬声道:“小袁将军,我们立刻就去大营接管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一个人去,不要紧吧?”

    袁綦闻言便站直,十分少年老成地回答他:“无妨。我兄长若已稳住宿州大营,此时也该来信儿了。建康大营就交给崔中尉,请快快去吧。我尚无军职,不必称我将军。”

    崔挺笑了一声:“如此身手,早晚的事!”

    话音未落,人已经策马而去。楚培紧紧跟在他身后,转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袁綦把手肘弯起来,夹着刀刃擦了擦马血,然后转身飞快地跑进了城。

    整个建康都断断续续地亮起了灯。百姓们被哀鼓惊动,顾不得禁燃令。权贵府上更是灯火通明,若有人能从天上往下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权贵们聚居在建康何处。

    在这明亮的漩涡中,唯独太尉府黯淡了下来。

    谢聿扑在父亲的尸体上,放声痛哭。

    他没有来得及见到谢郯最后一面,尽管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好好穿,尽管陛下下了令宫门直开,还是没有来得及。宫里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孝服,但是谢聿哭得肝肠寸断,只好让宫人给他穿。整个过程简直像是一场搏斗,谢聿毫不配合,时不时地就想往病床上扑。萧盈在旁边看着,眼神说不出的漠然。

    “陛下……”谢聿终于想起来这还是在御前,萧盈马上做出双目含泪的悲戚神态,把手伸出去让他握住:“朕在。”

    谢聿哭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只问:“太后呢?太后怎么……也没来送父亲最后一程……我的老父啊!”

    他最后一句哭得抑扬顿挫,谢星娥和庾夫人也跟着他一唱一和,萧盈伸手在谢聿肩上轻轻摁了摁,体贴道:“舅舅,节哀。”

    “拂霜在哪里!”谢聿已经无法自控,仰天长啸,“拂霜啊,我们的父亲没了啊!”

    萧盈被他喊得额上青筋微微一跳,但很好地控制住了面部表情,跟着抬起袖子“呜”了几声,声音不比谢聿轻,听着也没比他少悲痛半分,一边还熟练地捂住了心口。

    任之立刻上前一步,尽忠职守地开始劝:“陛下有旧疾,切不可伤心过度了呀!”

    谢聿还没说话,谢星娥已经眼泪汪汪地帮了腔:“陛下还是要先保重自己的身子……”

    萧盈不说话,另一只手在袖底做了个几乎没人看到的手势,任之马上道:“奴婢马上为陛下召太医!”

    他二话不说地把萧盈扶起来往外走,谢星娥不明所以,一脸担心地想跟上来,但是被庾夫人狠狠拽了一把。谢星娥只好眼看着萧盈走了出去,回过头来才发现,父亲不哭了。

    “父亲……?”谢星娥看着谢聿的脸突然拉了下来,阴沉得可怕,“怎么……?”

    谢聿抬眼看她:“你姑母呢?”

    谢星娥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谢聿看起来像是恨不得打她,庾夫人马上把谢星娥护在怀里,恼道:“你拿星娥撒气干什么!”

    谢聿咬着牙,恨恨地“哎呀”一声,焦虑地起来踱着步。

    这个温泉宫还是前朝孝康皇帝建的,修得极尽奢华,但到了大雍一朝,几个皇帝们没一个愿意来享受。一方面是怕物力虚耗,被人骂穷奢极欲。另一方面——说得不好听一点,这里是萧氏先祖当初承宠的地方。萧盈以孝顺为名,把谢郯安排在这里,让谢聿不要多想是不可能的。现在他打量着这些密不透风的石墙,尽管并不直接身处汤池中,也觉得要被闷得喘不过气了。这是一个陷阱,一个牢笼,他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温泉宫外面全都是萧盈的人,等意识到谢拂霜不在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不好了。

    可是他明白了也没有办法,谢郯的尸体就在这儿,他绝不能不进来。

    怎么办。怎么办。谢聿又跪在父亲的病床前,握着他尚有余温的手,泪如雨下。恨不得他能再活过来,再庇佑谢家一次。

    “父亲,你一定要保佑拂霜不要冲动……”谢聿喃喃着,用很低的声音祈祷着,“保佑谢家……”

    谢星娥恐惧地依偎在母亲怀里,抬头问她:“父亲在说什么?姑母要做什么?”

    可是庾夫人没有回答,只是流着泪,更紧地把女儿搂进了怀中。

    萧盈走出了谢家人的视线,也在问同样的问题:“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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