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不渡: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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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气?”

    “不知道就不会生气了。”叱云额雅耸耸肩,“而且他也不能生气,他是我们的俟骆,别人不好跟他动手。赢了被人笑话,输了更被人笑话,何必呢。若是那女子铁了心要走,告诉了阿耶,我阿耶就给一些她牛羊和钱,让她去跟新的男人过日子。”

    明绰笑出声来。她听叱云额雅讲了许多西海的事情,如今已没这样惊讶了。那里民风旷达,就算是成了婚的夫妻,若是感情不睦,那就一拍两散,各自再去寻相好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不会引为丑事。若是做丈夫的吃了醋,便去找情夫比武决斗,杀死了人也不会被惩处,反而会被称赞勇武,说不定妻子还会回心转意。

    叱云额雅晃了晃头,突然道:“要是可汗回来了,喜欢你,不再喜欢我,那我也去找别的男人!”

    “可汗也不会生气吗?”

    “他都不喜欢我了,还生什么气?”

    明绰把她的头发挽起来:“男子都会生气的,他们自己有多少个女人都不管,妻子去找别的人,他们就要生气。在大雍,你若是嫁了人,就只能一辈子守着这一个男人,感情好也罢,不好也罢,他就是纳了一群妾室回来,做妻子的也不能出去找别人,否则便要被杖刑。”

    叱云额雅皱起眉头:“好没道理!”

    “这是大雍律,婚外不许通奸。”叱云额雅刚才动作大了些,刚成型的发髻一下子散了形状,明绰只好从头来过,“虽说这条也管男人,但总归是女人被罚得更重些。男人若是有些手段和本事,把那女人娶回去,哪怕是纳个妾,就可以免于杖责。有些男人就会有意勾引未婚女子苟且,女子为了摆脱通奸之罪,往往不得不嫁,礼金都不敢要……”

    “还有这样的事?”叱云额雅一拍梳妆台,发髻又散了,“不就是一顿板子吗?有什么好怕的!怎么能让这种男人得逞!”

    “不只是一顿板子,”明绰在她肩上轻轻一摁,让她别急,“女人若认下了这罪名,就要被所有人指指点点,说她是个坏女人,以后也没办法嫁人了。民间如此,宫里就更不许有秽乱之事。别说是皇帝的女人,就是宫女敢私自找别的男人,也是要杀头的。”

    叱云额雅倒吸一口冷气,从镜中朝明绰看了一眼,

    一句话清清楚楚写在眼睛里,但没敢问得出口——这就是大可敦要在宫里推行的汉人教化?

    “不会的,大可敦自己也有别的男人啊。”叱云额雅安慰自己似的,挑出她想要的簪子递给明绰,明绰惊得“啊?”一声,下意识接了过来,却不知道往哪里插。

    叱云额雅从镜中朝她挤了挤眼睛:“就是那个汉人……很白的,脸很……”她形容不出来,只能自己比划一个长长的脸型。明绰一下想起来是谁了:“温峻!”

    叱云额雅赶紧嘘她,明绰只好压低声音,又悄悄问了一遍:“温侍郎啊?”

    “对啊。”

    明绰倒吸一口冷气。温侍郎确实是年轻俊美,格外挺拔,她见汉官那天一眼就记住他了。当时段太后也在,但两人之间就是平平常常地行礼,连个额外的眼神交流都没有。她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明绰惊得把那簪子又放下了:“宫里都知道吗?”

    “很多人都知道。”叱云额雅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可汗不知道,他们是可汗去了西海以后才好上的。”

    明绰干笑一声,猜也猜到乌兰徵肯定不知道。

    叱云额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西海的女子若是年纪轻轻就丧了丈夫,都是要找别的男人的。更何况可汗把长安交给她,丞相再不服气也得听她的。就算她有了别人,又怎样?谁敢说她什么?

    但明绰不明白的是,如果这么多人都知道,不可能瞒得住乌兰徵。就算现在瞒得住,他回来了也瞒不住。

    “可汗肯定还是会不高兴的。”叱云额雅叹了口气,“但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最多就是他回来以后,大可敦别再跟那汉人来往,也就是了。不然还能怎么样?”

    明绰竟然一时分辨不出来她这是天真,还是段太后当真这般有恃无恐。

    叱云额雅又问:“那你额珂呢?”

    “我……?”明绰一愣,“我母后怎么了?”

    “她不也是雍国的大可敦吗?”叱云额雅从镜子里朝她一笑,“她有几个‘温侍郎’?”

    这话问得明绰半晌都说不出来话。到了晚间,悄悄地拉了梁芸姑问,母后这些年,可曾有过她的“温侍郎”。

    “胡说八道!”梁芸姑一下子就炸起来了,对叱云额雅的那些好感瞬间又抛到了九霄云外。

    明绰赶紧拉住她安抚:“我不是那个意思……”

    然而梁芸姑斩钉截铁,气得脸都红了:“绝对没有!怎么平白这样污太后的清白!这些蛮夷自己没个人伦,就觉得全天下的女子都不要脸了吗!”

    于是明绰就不再说了。其实就算母亲真的有过,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叱云额雅说,年纪轻轻丧了夫,再找别人是天经地义。她的母亲失去丈夫的时候,难道不比段知妘还年轻么?叱云额雅的阿耶只是一个小部落的王,就有十五个女人。她的母亲执掌半个天下,却只有十五年深宫寂寞。

    明绰一直等到梁芸姑歇口气不骂了,才轻轻说了一句:“我只是想,母后若是也有过什么人,至少也曾开心过。”

    梁芸姑突然安静了下来,一行泪猝不及防地坠了下来。明绰吓了一跳,忙道:“我错了!我胡说的,芸姑你别哭啊……”

    梁芸姑仓促地抹了一把眼泪,努力做了几个呼吸平复了下来。

    “芸姑……”明绰也跟着掉了眼泪。

    但梁芸姑打断了她,正色道:“长公主,古来多少祸事都是因为坏了礼法纲常而起?圣人说克己复礼,你都忘了不成?宫闱若乱,便是国家不兴之兆,段太后她……”

    梁芸姑顿了顿,看起来似乎是有一些难听话要说,最后又顾忌着什么,咽了下去,只道:“她万万不及你母后,切不可学她!来日你为皇后,定要把蛮夷这乌烟瘴气的习气都革了去!”

    明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自然了,段太后是比不上她的母亲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绰总想起第一次见到段知妘那天,她的翘头靴子,她抱着女儿转了一圈时的笑容,还有她掌心摸得到的弓马痕迹。她从未见过母亲有这样的时刻。在她的记忆里,母亲大多数时间都是忧愁而焦虑的,病痛和劳心一直折磨她到了最后一刻。她以为那是因为母后要操心整个国家,任谁来了都无法轻松。可是段知妘的难处分明比母后还要多,丞相的掣肘,各族之间无法弥合的矛盾,国家初立的种种举步维艰……都磨灭不了她身上的生命力。

    为什么呢?只是因为一个温侍郎吗?

    明绰在困惑中躺下,却久久无法入睡。梁芸姑就睡在一道屏风之外,以为她已经歇下了,其实明绰能听见她轻轻的抽泣。明绰知道,她在哭母后。一转眼,谢拂霜已经走了有一年了,明绰以为自己已经好了,不会再因为提到母亲就落泪,可是她也没有从来像现在这样思念过母亲。这是一种不同的思念,她有好多的事情想不明白,想从母亲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可是母亲再也不会回答她了。

    她想着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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