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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风陵不渡》 50-60(第11/18页)
之间,遍栽青竹,甚至不计代价引渠通水,整个小院颇有江南遗风。明绰到的时候,还见好几个身着译场僧服的和尚抱着经书往来,冬青去通报皇后到了的时候,有个红衣袈裟的僧人先走了出来,眉髙目深,肤色偏黑,一看就是天竺国人。两人语言不通,他也没对皇后说什么,只是合十为礼,然后带着那些译经僧人走了。这才有个黑衣的小僧将她引见进去,让她先坐,法师随后就到,然后又做了个手势,竟是让梁芸姑跟他一起出去的意思。
明绰心里已经不太高兴,梁芸姑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自己跟着黑衣小僧出去了。明绰只好自己在经房里转了转,其实也没什么能看的,房中只有一个蒲团,一张香案。背后墙上挂了四幅画,分别为老、病、死和沙门,说的是当年为太子的释迦牟尼出游四门,决心出家修行的故事。画工十分精细,色彩浓艳,人物的表情夸张,与汉人的风格大不相同。明绰没忍住细细端研,竟没有听到脚步声。
“原来皇后也喜欢画。”
明绰吓了一跳,连忙转身。香案前设有绢素屏风,上绘竹石,可透光,她便见到了屏风后那个瘦长的人影,朝她微微颔首:“劳皇后久候,怠慢了。”
明绰也还了一礼:“无妨,法师多礼。”一边皱起眉头,觉得这法师的声音有些莫名的耳熟。
法师又行一礼:“皇后请坐。”
他说着,自己也在屏风后坐了下来。明明是一个平常至极的动作,但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明绰极力地想看清他的样子,但他的脸正好隐在屏风的画后,除了一个圆润的光头,什么也看不清。
明绰突然问他:“法师也是建康人士吗?”
灵智无上法师一时未答,好一会儿才笑了笑:“算不上。但皇后若是想问,檀越是否和住持一样在瓦官寺修行过,那皇后没有想错。”
明绰在心里“哦”了一声,果然。
“那法师应该知道,我母后与皇兄都不信佛。”明绰便也直接跟他说了,“我也不信佛,怕是要拂了法师的美意。”
“檀越晓得。”法师笑了笑,突然改了口,“但檀越与长公主有缘,他乡重逢,总要一见。”
就在他唤出“长公主”那一瞬间,明绰猛地变了脸色。她突然上前,直接绕过了屏风,然后在看见那人的面容时惊得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
法师站了起来,换了黑衣僧袍,剃了度,也不减他的风姿卓绝,和明绰记忆里一模一样。
“檀越慧玄,”僧人含笑,朝她合十为礼,“长公主,别来无恙?”
第57章
“当年身不由己,走得匆忙,”慧玄倒上了一盏茶,奉给明绰,“不知道长公主有没有拿到檀越留下的锦囊。”
明绰把茶接过来,板着脸,不肯说话。当初他被太尉发配辽东,临走却让当时的执金吾卫中尉楚培交给她一个锦囊,里面是萧盈的来处。他好像料到了明绰会去问他此事,但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何愿意告诉她。
“没有别的意思,”慧玄语气淡淡的,“长公主既然好奇,檀越便为长公主解惑。”
明绰看着他,一脸的不信任:“为什么?”
“不为什么。”
明绰便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慧玄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你聪慧过人,檀越心中见了喜欢,所以愿意帮你。这个答案,长公主可满意?”
明绰冷着脸:“可是我不喜欢你。”
慧玄就微微正色,一副“这可怎么办”的神情:“为何?檀越哪里得罪过长公主吗?”
明绰都让他气笑了:“除了你绑过我、让长沙王拿剑架在我脖子上去威胁过我母后,倒也没什么得罪我的地方。”
慧玄轻轻地“哦”了一声,好像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长公主大人有大量,想必早已不再放在心上了。”
明绰不得不轻轻咬住自己的舌尖才控制住那股火气,他当然是
故意的,明绰不愿着了他的道。素绢屏风已让他收了起来,现在他把蒲团设在了明绰的香案对面,两人对坐饮茶,如文士清谈。
明绰面色重新如常:“难为你,辽东战乱这样频繁,你还能活着走出来。”
“是不容易,”慧玄叹了口气,“若说死,檀越死也死过几回了。”
明绰不为所动:“但你到底没死成,还能爬到大燕的太后身边,真是了不起。”
“天幸太后英明,”慧玄一笑,“长安佛光大盛,惠及天下僧众,檀越也不过求个活路。”
明绰心里突然一动。
灵智无上法师这个不让旁人听宣,一对一讲经的规矩,明绰刚听到的时候还觉得有道理,大有圣人“因材施教”之意。但是看着慧玄这张清俊的脸,想想段太后一贯的做派,明绰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温峻这一年已经很少私下进宫见太后,明绰上回听见宫里传,说温峻得了重用,觉得这么厮混胡闹对不起陛下的天恩,挥剑斩情丝了。当时明绰就不信,温峻要是敢,段太后抬抬手就能捏死他。如今看来,果然还是段太后又有了新欢的缘故。
他还真是……“故技重施”。
明绰笑了一声:“我原本还不确定自己猜得对不对。”
慧玄一挑眉:“哦?”
“我听说大厦将倾之前,蛇虫鼠蚁都是第一个跑的。”明绰端起茶,喝了一口,“法师既来找我,那看来太后真的失势了。”
慧玄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自家孩子,让明绰直起鸡皮疙瘩。
“那长公主不想知道太后为何失势吗?”慧玄卖了个关子,刚要开口,明绰就一口截断了他:“不想。”
慧玄噎了一下:“可是……”
明绰再次截断他:“不用你来告诉我。”
慧玄摇着头叹了口气:“长公主不必对檀越如此有成见。檀越有才,厚颜自荐,愿为萧皇后效力,实是一片赤心,半分都不掺假。”
“你有才?”明绰冷笑,“当初你为长沙王谋士,长沙王万箭穿心而死;如今你辅佐段太后,段太后被迫长居佛寺——我可消受不起你。”
“萧盈善谋,是檀越棋差一着。”慧玄倒是也供认不讳,“但眼下之局……并非檀越诡辩,但段太后固执独断,檀越的话,她也不会那样放在心上。”
那意思,就是段太后都是咎由自取,并非他辅佐不力。
“所以你就来投我?”明绰又道,“那就是不忠不信。我不用这样的人。”
“岂能是不忠不信?”慧玄摇了摇头,“檀越与太后并无故人之谊。”
明绰不笑了:“我跟你也没有。”
慧玄打量了明绰两眼,决定不再跟她再争论这个,忽道:“皇后对陛下有多少了解?”
实话是不怎么了解,但是明绰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他是我的夫君,我定然比你了解。”
“哦,”慧玄一笑,“真是情深意笃。”
他话里讥讽,似是笑她两年来几乎被遗忘在了长秋殿,又或者是笑她刚立后就被打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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