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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风陵不渡》 80-90(第16/17页)
原来是他。明绰心里又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谢维看了看明绰,倒是没什么脸当面跟她套这个近乎,反而很尊重地颔首为礼:“皇后。”
原来他也记得上次相见是什么情形。明绰收起心中复杂的情绪,朝他笑了笑:“我说这使者是谁呢,竟是舅舅来了!”
乌兰徵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对谢维道:“哎呀,我忘了,不能再以表字称呼你了……”
他好像也要跟着明绰唤舅舅了,唬得谢维赶紧拉他的手:“陛下!折煞谢某了!”
乌兰徵纵声大笑,看起来心情非常好的样子,也拉住了谢维的手,亲亲热热地拽他入了席。
燕军杵这儿就是不动,袁增觉都快睡不着了,整个大营里寻摸一遍,就谢维最合适。他是大燕皇后的堂舅,当年又曾相助乌兰徵伐陈,两头都说得上话。自然是赶紧派他过来探一探,乌兰徵到底什么意思。
派他来也确实是好说话。大家都是聪明人,又有交情,几句话就谈明白了。饭桌上当着明绰的面,就要把话说得更好听一些。谢维这边替袁增承诺,一力打消乌兰徵的疑虑。燕军一来,他们大将军都把兵马从辽西走廊撤走了,是不是?那就是不想让大燕陛下误会他们对辽东有什么企图啊!
乌兰徵一听这话,自然也得圆上场面,说拔拔兀舒骨已经跑了,这辽东去不去的也没那么重要,这趟平了拔拔真就准备班师了。
两人都客气,辽东这么大一块沃土,谦让来谦让去的,竟是谁都不想要似的。
明绰听了几句就明白了,其实辽东呢,谁都想要,但是谁都没把握抢得过对方,所以都不想撕破脸。谢维过来,就是各退一步的意思。大雍承诺不会趁人之危,乌兰徵也就放心撤军,好让袁增睡个囫囵觉。最好呢,就是拔拔兀舒骨命够硬,有他在辽东,那燕雍两国也就能继续兄友弟恭几年。
一时酒酣耳热,宾主尽欢。谢维晚上也在平城留宿,第二日清早又来见明绰。没有了乌兰徵在场,他说话直白了很多,希望明绰还是要多顾及母国。
明绰听了也只是问:“这到底是大将军的意思呢,还是皇兄的意思?”
谢维看着她:“大将军的意思,自然就是陛下的意思。”
明绰便只是笑了一笑,什么都没说。
萧盈不是好征伐的君主。他在很多年前就表达过,大雍已历四代,很多制度甚至还是从前梁开始就沿用的,早就腐朽不堪。这偌大的朝廷,瞧着还是堂堂大厦,但里面这些梁木支柱真不知道还能再撑几时,他若再不换,随便一场风雨就要毁了。北方一统,两国修好,天下至少能太平两代人,他才能好好地修整这栋房子。为了辽东一地与乌兰交恶,再次卷入十几二十年的战乱,太短视了。听起来更像是袁增为一己之功起的贪心,不会是萧盈所想。
他对于为君的抱负和理想,明绰比任何人都清楚。
更何况,他连派袁氏兄弟去救人都想得到要备上给晔儿的礼物作为说辞,免她在夫君面前为难,又怎么会来暗中要求她为母国争利呢?
“这一仗,袁家二郎真是出尽了风头。”明绰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头,“袁煦这次挺大方,功劳都让给弟弟了。”
谢维闻言便做了个有些古怪的表情:“伯彦这次……没跟着出征。”
明绰转过脸,意外地看着他。
谢维吞吞吐吐:“他……家里出了点事。”
明绰一颗心一下子吊了起来:“什么事?”
谢维似是很不愿意说,但是明绰担心桓宜华,急着追问了一句:“舅舅倒是说呀!”
谢维只好道:“他……私通良家女,桓夫人恼了,去陛下面前告了他一状……那桓家是好惹的吗?陛下这不就降了他军职,让他在家思过了么?”
明绰的心定下来,又没好气道:“该!”
谢维便“嗐”了一声,显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陛下也就是找了个理由,哪会真的为了这种小事罚他?还不是……”
明绰脚下一顿,又转头看定了他。谢维让她看得心虚,只好提前免责:“我也就是听说,作不得数。”
“舅舅说就是了。”
谢维便道:“听说,当时伯彦去长安之前,陛下给了他一封密诏。但他驳了陛下的旨意,把那密诏原封不动地带回来了。陛下不高兴,正好桓家又咄咄逼人,这才……”
“什么密诏?”
“那只有陛下和伯彦知道了。”
“袁二郎也不知道?”明绰想不通了,“他不是一块儿来的长安吗?”
“他知道什么呀!这孩子……”谢维说起来就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又是摇摇头,那模样像是没少遭这二郎的罪,“但他确实说漏了两句嘴。他听见伯彦跟大将军说,‘要是依了陛下的意思,便真要开战了’。”
谢维意味深长地停下来,让明绰自己琢磨。明绰看着他,又问:“就这一句?”
“就这一句。”
怪不得袁增打起了辽东的主意。明绰想通了,袁增肯定是觉得萧盈有意,早晚要跟大燕开战,这才提前忧君之忧。谢维也是这么揣摩上意的,所以跑来跟她说,让她多为母国争利。
但以她对袁煦和萧盈之间交情的了解,袁煦会以不跟大燕开战为理由拒绝履行那封密诏,说明萧盈原则上还是不想跟大燕起冲突——否则的话袁煦才不会在乎,开战就开战了。但是他肯定又让袁煦去做一件必然会激怒乌兰徵的事情,自相矛盾,袁煦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明绰没忍住自语似的低问:“皇兄到底在想什么?”
谢维苦笑:“那就没人知道了,天威不可测啊。”
明绰看了他一眼,没忍住轻轻勾了勾嘴角。谢维会觉得天威不可测是应该的,萧盈留了他命已经是格外开恩。
但是谢维还没感慨完,又叹了口气道:“而且小公主没了以后,陛下的性子是越来越古怪了。”
明绰一愣:“什么?”
“哦,”谢维想起来了,明绰可能还不知道,“就是星娥的女儿,平康公主。去年冬天得了一场伤寒,唉,那么小的孩子……”
明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陛下伤心欲绝,犯了旧疾,一个月都上不了朝。”谢维摇摇头,“星娥也是哭得呀……”
明绰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心里狠狠地揪了起来。去年夏天袁煦才说过,他现在修身养性,旧疾不怎么发了,竟会一下子病到一个月都上不了朝,那是有多痛啊……还有星娥,她的妹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谢维看着她落泪,一口气便叹不完了似的,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明绰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了一下,对他笑了笑,反过来安慰他似的:“我没事。”
谢维便放下了手,明绰又道:“我回去给皇兄和星娥写封信,此事我既知道了,总该宽慰他们两句,还劳烦舅舅帮我转交。”
谢维应了一声,没说什么,这都是应该的。他心思也不在这上头,倒是端详着她的脸,突然道:“阿嫂说得真是没错……”
“舅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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