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不渡: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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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乞的领口,单手就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库莫乞失去了双脚,站立不住,几乎就是被他吊了起来。乌兰徵咬牙切齿,又问了一遍:“说,你们把贺儿冲藏哪儿去了?”

    “臣不知道……”

    库莫乞只是哭着请罪,坚持说不知道弟弟逃去了哪里。乌兰徵伸手一推,把他扔到了地上,扬声喊人进来,要人去查封整个贺儿府,上至贺儿薄,下至贺儿库莫乞的子女,全部下狱,一个都不放过。库莫乞跪在地上,越听抖得越厉害,等听到乌兰徵要囚禁他的幼子时,他突然像野兽一样喊了起来:“莫儿阔!”

    这是乌兰徵的乳名,只有他们年幼的时候才叫过。他叫得太凄厉,嗓子都劈了,把乌兰徵都震在了那里

    ,惊异地看着他。

    库莫乞的声音像一把残灰:“三十多年了,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

    乌兰徵狠狠地一咬牙,什么都没说。

    库莫乞爬了两步,伏在地上,抬起头试图让自己面朝着乌兰徵:“你幼年时在普达惹大可敦身边,备受欺辱,是我伊玛戈心疼你,让我时时与你相伴……普达惹大可敦罚你不许吃饭,是我在胸口藏了饼子来给你……我陪你练剑,陪你摔跤,陪你学汉话……你说过,我就是你的亲兄弟……”

    乌兰徵的眼睛红了,但他没有泄露出一丝声音。

    贺儿库莫乞当然会拿幼年相伴来求情,他丝毫不意外,但仍是被戳到了伤处一般疼痛。这么多年了,他削权是真的,但始终给贺儿家留着一丝情面,不就是为了这份幼年相伴么?还不够吗?

    乌兰徵不说话,贺儿库莫乞还在继续说。兴和四年,他们一起进了漠北,在风雪中迷路,身边的人陆续走散,每天都在死人,冻死的,饿死的……弹尽粮绝的时候,库莫乞杀了自己的马给乌兰徵充饥,他说他走不出去了没关系,他要是死了,就能化成鬼,给陛下指路,走出这片纯白的地狱……还有当年在西海,兀臧蛮派了细作来暗杀,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就伤到陛下了,是库莫乞替他挡了那支暗箭,现在他的胸口还有当时留下的疤……他们剿灭了兀臧蛮,一起到了神女湖,他们也在神女湖畔发过誓……他落到慕怛人手里,从来没有服过软,没有求过饶,因为他一刻也没有怀疑过乌兰徵会来救他……直说到乌兰徵终于俯身,托住了他的手肘。

    “阿瓦神女见证,你是我的兄弟,我不会动你。”乌兰徵的声音哑得厉害,“把贺儿冲交出来,我只杀他一人。”

    库莫乞眼中缓缓流出了一行血泪:“臣真的不知道他跑去哪儿了……”

    他说的是实话。他残废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别人告诉他他才知道。那天公主倒在地上,血流不止,是贺儿薄出了馊主意,让孙子马上跑。等到库莫乞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但弟弟到底跑去了哪里,是库莫乞有意不让祖父告诉自己的。他不要知道,也不该知道。这是唯一能保住贺儿冲性命的办法。

    是,陛下会非常生气,会下令追捕,甚至很有可能迁怒贺儿氏全族,逼贺儿冲现身。但是库莫乞太了解他了,气过这一阵就好了。说是亲妹妹,又不是同母的,这手足之情能有多厚?这么多年,兄妹俩实实在在相处过几日啊?到底差着二十岁呢,相比之下,他才更像莫儿阔的手足。

    他可是为陛下废的这双目双足——他可是都为了大燕!北镇已经在造反了,陛下心里也该有点儿数了。他再生气,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异母妹妹,就轻易动了贺儿氏。

    乌兰徵重新站直,突然仰起脸,又深又长地叹出了一口气,两行眼泪也从他眼角滑下来。

    “朕知道,”他突然说,“你心里也有怨气。”

    库莫乞低下头,下意识地回答:“臣不敢……”

    但是乌兰徵的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截断了他的话音。

    “从当年用石简开始,你就在怨朕。怨朕削你的权,从你手中夺走了羽林军。怨朕不肯用你弟弟,薄待你的祖父,也怨朕不肯对慕怛人退让,害你落得这个下场……”

    库莫乞的嘴唇紧紧一抿:“臣为大燕鞠躬尽瘁,绝无怨言!”

    乌兰徵轻轻闭了闭眼:“三十多年的交情,库莫乞,你今日不必当我是‘陛下’,我还是莫儿阔。”

    他俯下身,紧紧地盯着库莫乞可怖的脸:“我问你,当年与大祭司勾结,逼拜耶哥自焚,诱我出城,害皇后早产,试图夺走皇长子再逼死她……是不是你做的?”

    库莫乞猛地抬起头,神色惊恐:“臣……”

    乌兰徵搭在他肩上的手猛地收紧,几乎捏碎他的肩胛骨:“你想清楚再回答。”

    但是库莫乞想都没想:“臣绝没有做过此事!”

    “拜耶哥不是你逼死的?”乌兰徵端详着他的表情,“那日贺儿冲闯进了太后宫中,不让她知道长秋殿中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你指使的?

    “臣……”库莫乞噎了一下,塌陷的眼皮猛地抽了几下,若他仍有眼睛,此时恐怕早已睁大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东征洛阳开始乌兰徵就在缓步削他的权,他突然“哈”了一声,如梦初醒一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大的一个局……哈哈!”

    乌兰徵原本已经确定无疑,但看到他这样的神色,突然又显出了两分犹疑,轻轻地收回在他肩上施压的手。

    库莫乞突然跪直,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扬声道:“臣冤枉!陛下,拜耶哥祭天,确实不是她心甘情愿。大祭司求到了臣这里,要臣暗中相助,此事臣不敢抵赖!但臣当年也是一心为了大燕国运,不敢惹怒神女!”他越说越理直气壮,嗓门也跟着大了起来,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若臣当真对皇后有所企图,又怎么会力劝陛下祭天来平息神怒?陛下既已祭天,皇后却还是出了事,陛下定会发怒,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臣的弟弟在当夜进过宫,此事臣完全不知道,陛下可曾召他问过?到底是他‘闯入’,还是有人算好了一切,召他进宫,好离间陛下与我贺儿氏!”

    库莫乞不顾一切地直起身,像一条准备进攻的毒蛇。他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那个人的女儿死在了他弟弟手上,他若再不下手,就是坐以待毙。

    “陛下想想,当年是谁突然一反常态,与我祖父交好?还让自己的女儿与我弟弟亲近?是谁,最想要效仿普达惹大可敦,掌握太子?是谁在宫中,最方便下手?大祭司身死,长安尊佛,最终得益的人又是谁!陛下——”

    乌兰徵突然退了一步,似是被库莫乞脸上疯魔般的神情吓了一跳。剑器阁外几乎同时传来了一声拖长了声音的通报:“太后求见——!”

    库莫乞猛地朝出声的方向扭过了头,一行新的血泪从他眼角流出来,他看起来像一只从

    地狱里爬出来的鬼,突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

    明绰猛地站起来,本是要惊呼出声了,又顾忌着乌兰晔好不容易才睡下,只好又压低了声音问:“什么?”

    冬青又说了一遍,剑器阁那边来的消息,太后被发跣足,以血涂面,正跪在剑器阁外,求陛下严惩贺儿氏全族,为云屏公主报仇。

    明绰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能阻拦段知妘,至少不能在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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