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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风陵不渡》 150-160(第10/19页)
当真心智不全,那对袁家来说,不是更好掌控吗?若是日后萧稷登位,便宜的是他谢聿啊,对袁家有什么好处?
他上次回来,已经在特意在孙女面前试探了一回。袁韶音哪里藏得住事儿,早让他都看在眼里了。既然如此,袁增便把桓宜华叫来,以完全不容推拒的口吻,让她准备送女儿出嫁。
桓宜华对此的回应是带着女儿一起搬进了公主府,只说她做大嫂的,要照顾着弟媳的胎。
她知道女儿心里有萧秧,也知道陛下是给她颜面,她不能不知好歹。可是她也看出了袁增的心思,她就是不愿意让女儿卷入夺嫡之争,不愿意让她成为袁家攀至权力顶峰的另一块砖。
袁韶音不懂母亲的心,跟她闹起了脾气。明绰看在眼里,也无从劝起。桓宜华这样的态度,弄得敬漪澜也十分尴尬,甚至对儿子发了火,质问他为什么自作主张去求了父皇。明绰夹在中间十分为难,一时也是愁云惨雾。
转眼僵持到了年下,今年萧盈病得反复,年节的宫宴都取消了,就没让长公主进宫。明绰本是要在公主府简单办一席就罢了,可是袁识亲自上了门,来请母亲、婶娘和姐姐回家过年去。
这还是明绰头一年上袁府过年。因陛下疼爱,长公主虽下嫁袁家,但连家翁家婆都没来拜会过。刘氏见了她战战兢兢,先给她磕头行礼。
“夫人快起来……”明绰嘴上客气,但不肯改口称“母亲”——她也从来没有对袁增改过口。刘氏神情一下子十分古怪,别别扭扭地抿着唇,不发一言。
袁增只当没看见夫人的脸色,请长公主坐了上首。这本是应当的,但明绰做不到像他一样只当没看见刘氏的脸色,还是礼让了一番,仍让袁增居首,她陪坐次席。然后是袁煦夫妇陪坐,袁韶音被打发去
跟年纪尚幼的弟弟们一块儿坐了,唯有袁识作为长孙能够列席。
明绰瞧了一眼,在席上布菜伺候的,都是袁增和袁煦父子两个的妾室。
宴上举杯,自然又是先关心明绰腹中的孩子,再议论一番西南前线。袁綦刚到前线,尚未有大捷传回。调配军需,统筹全境的兵力,都是大将军的职责,袁增自然最了解情况,他对此战并不太担心,安慰明绰说,孩子落地前后,袁綦说不定就能回来了。
明绰淡淡笑了笑,只道:“经此一役,皇兄定要重整益州边防。既然命仲宁都督益州军事,那与雅隆接壤的三郡二十六县,多少百姓的性命都在他肩上,何必要他急着回来?”
“是,”袁增朝她轻轻颔首,“长公主胸中有丘壑,果然识大体。”
明绰刚要再跟他客套两句,就听见身侧突然传来了一声异动。她转过头去,只见桓宜华手里的酒杯突然倒了,一个侍妾打扮的人正在给她擦衣上的酒液。但桓宜华的脸色非常难看,像是完全不想那女子碰她,只是不好在这个场合下发作。
那侍妾马上跪了下来,连声道:“夫人饶了我!夫人饶了我!”
明绰微微皱了眉。苻氏和李氏她都认得,所以刚才她还以为这是袁增新纳的妾室。但是看桓宜华这个脸色,她心里突然又想起不久前听见袁韶音说的那句话,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明绰心里猛地一沉,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桓宜华两个多月来一直留在公主府。
她还真以为桓宜华只是因为当年自己怀孕的时候丈夫远征,所以想从明绰身上补偿些什么。
桓宜华脸色有些发白,轻轻闭上了眼睛,但鼻翼翕动,显然极力克制着什么。袁煦看起来也有些难堪,低声朝那侍妾斥了一句:“还不下去!笨手笨脚的。”
她匆匆忙忙站起来,提着裙角想走。明绰转头看了桓宜华一眼,突然扬起了声音:“慢着!”
那侍妾脚下一顿,回过头来,腿一软又跪在了长公主面前。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明绰,唯有桓宜华还是闭着眼睛,但苍白的面色慢慢泛出了耻辱的淡红。
“你生得好面熟啊,”明绰笑了笑,“从前我好像在阿嫂身边见过你?叫什么……?”
“是,”那侍妾低下头,“奴婢叫雪珠,是在夫人房里伺候的……”
“对!”明绰想起来了,心里更添了恼恨,脸上却还是若无其事地笑着,“雪珠。你伺候阿嫂有些年头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雪珠答不上来,竟然转过头去,求助似的看向了袁煦。明绰看着她通身的打扮,穿金戴银,竟比袁增的侍妾都还招摇,哪里还像个伺候人的。她再看一眼苻氏和李氏,她们都别开了眼睛,毫不掩饰对雪珠的鄙夷。
“长公主,”袁增干笑了一声,想打个圆场,“何必为了一个奴婢坏了兴致……”
“奴婢?”明绰佯作意外地睁大眼睛,突然站了起来,从雪珠头上拔下了一根金钗,放在手里掂了掂,“袁府可真是家大业大,一个奴婢,打扮得比我公主府的管家女史还富贵呢?”
她敛了笑容,把那金钗狠狠地掼进了袁煦手里:“伯彦,好大方啊!”
一时没人说话,桓宜华坐在那里,一行眼泪慢慢地从颊边滑过。明绰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她本是要忍下来的,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她再也气不过,一点儿没有给袁煦情面,骂道:“你是人还是畜生?就这么管不住?!”
她骂得实在难听,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桓宜华赶紧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明绰,你别……”
可她话还没说完,刘氏先开口维护儿子了,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长兄长嫂房里的事,怎么轮得到你管……”
她话还没说完,袁增就喝了一声:“住口!”
桓宜华本是要劝阻明绰的,但听到婆母这样的口气,顿时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更多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怎么管不了?”她抽噎着,原本是要拦明绰的手这会儿紧紧地与她交握,靠她支撑着,“她再不管,我由着你们全家欺负吗!”
袁煦叫了她一声:“宜华……”
桓宜华一把挣开他:“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就这么疼她,非要让她今夜到我面前来……”
袁煦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我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雪珠往前膝行了两步,突然抱住了桓宜华的双腿,哀泣起来:“夫人你就开个恩吧……我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是真心想伺候大公子,你就高抬贵手,让我进门吧!”
刘氏就嫌不够乱似的,也帮了一句腔:“就是啊,整天地不着家,还不许夫君……”说到一半,又看见袁增的脸色,赶紧住口了。
明绰撑住了桓宜华,就这么扭头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算是看明白了,以袁增在家里的威信,要是他不点头,这雪珠敢在家宴上来桓宜华面前说这种话吗?无非就是要折辱她,逼迫她,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要她点头同意嫁女儿。
所以闹得这样,袁增也不说话,就看着。连桓宜华的儿子也不开口帮一句,只会坐在那里看着太父的脸色。
桓宜华任由雪珠抱着腿,似是挣也挣不动了,唯有心死的眼泪。二十年的贤惠,二十年的忍耐,就换来此时,此地。
“好……”她的声音颤抖着,似是想答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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