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不渡: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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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听说了,建康今年最稀罕的东西,就是这位鱼先生的画,那当真是万金都难求。

    身价贵了,人就也傲气。他与袁綦迎面而遇,竟也没有要停下行礼的意思,只是略一颔首,仍旧昂着头,带着身后的一干仆役往前走,看方向明显是要去长公主待客的正厅。

    袁綦张了口:“先生留步。”

    鱼先生一怔,没想到袁綦会拦他。但也不好当没听见,只好转回身,朝袁綦施了一礼:“将军有何吩咐?”

    袁綦双手背在身后,打量了他几眼。

    虽已名满建康,但这位鱼先生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五六岁。身形清减,脸色白到有些泛出透明,像女子敷过了粉。但看他抬起来施礼的那双手,就知道他本来就是这个肤色。手背上青筋明显,但手指莹润修长,骨节分明,指间仍有未褪的颜料痕迹。整个人瞧着不大康健,青衣罩在身上也是松松垮垮的,一走起来,被风一荡,简直像在平地上飘。除了个头不够高,这副姿容,倒是像含清宫里那位。

    陛下的姿容世无其二,建康文人向来有此风尚,都学得病歪歪的。只是陛下那种近乎发青的玉白肤色是长久的病气所致,旁人要学,多是服寒食散。瞧这鱼先生的样子,怕是吃得太多了。

    袁綦看不惯这种风尚已不是一日两日,但也不知道今日哪来一股尤其的不痛快,眉头一皱,已是满心不悦。

    从前长公主养男宠,托的也是“门客”之名。但袁綦与明绰成亲之时已受辱甚极,明绰没有在这一节上继续羞辱他的意思,当时是特意遣散了某一些“门客”的。后来他出征的时候明绰还怀着孩子,所以袁綦没往那方面想过。

    这会儿他看着鱼先生,心里却不受控制地浮起来一个疑问。

    世家门客,但凡挣到点名气或是仕途,都不太会愿意继续寄居檐下。他的画在外头都卖到万金了,为何还留在公主府?

    袁綦把人叫住,却又不说话,鱼先生便抬头直视着他,从眼神到姿态都算不得恭敬,不耐烦的神情甚至懒得掩饰。

    袁綦看出他的情绪,暗自紧了紧牙,客客气气地问:“先生要往哪里去?”

    “长公主要小人陪着见客,”鱼先生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唇角,“袁将军见谅,小人可不能让长公主等。”

    “不急,长公主还没梳洗好。”袁綦悠哉地往前踱了一步,对仆役手里捧的画很感兴趣,拿了一卷起来,一边随

    口一问似的,“长公主见客,为何要你作陪?”

    “小人是去献画的。”

    袁綦追问:“献于何人?”

    鱼先生没答,只是笑了一声。他自恃才高,又背靠长公主,本就不把大多数人看在眼里,袁綦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

    袁綦手里已经把画展开,脸色顿时就阴了。只见画中女子云鬓峨然,颊粉额黄,体态轻盈,隐在流云之中,飘飘若仙。袁綦看出那女子的神态像谁,恼火地看了他一眼,将丹青随手掷于脚下,劈手抢过另外一幅,展开,仍是极为相似的面孔。这一次不是翩然神女,而是日常游戏于花丛间的仕女图。画上的女子穿的还是无袖的罗衫,两臂仅是各戴了臂钏,背后那回廊花丛一看就是公主府的内院。

    虽然想也知道他不敢明说画上的女子是谁,但他的画为何能万金难求,答案不言而喻了。

    袁綦克制了一下火气,又问了一遍:“先生要献给谁去?”

    “谁来求,小人就献给谁。”

    袁綦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没有别的画可以献了吗?”

    鱼先生只是笑笑,没把袁綦的脸色放在心上:“小人只画这天下最美的女子。”

    他使了个眼色,让人把画捡起来。仆役觑着袁綦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去捡被他掼在地上的画。鱼先生等他们都捡起来了,便十分敷衍地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袁綦一声低喝:“站住!”

    ——

    “王勤的孙女?”

    明绰从镜中看着敬漪澜,一句“王勤疯了?”险些脱口而出,好歹顾及了她的感受,没说出来。转念一想,就知道袁增在琢磨什么了。

    他在陛下那边不得脸,长公主这头又咄咄逼人,自然是把所有的宝都押到平阳王身上了。平阳王虽有不足,但跟建安王比起来,他胜在已成年。两边相抵,平阳王就只剩下一个污点——宋家人。

    明绰实在忍不住揣度,袁增是不是自己出身也不高,才不像建康其他世家那样根深蒂固地看不起宋家人。他要把王氏女说给宋询,那就是要把王勤拉到平阳王那头去。

    但王勤会不会答应,还真的不好说。

    明绰对王勤的了解不多。在她还小的时候,王氏的大宗是王诃那一支,王勤只是旁支,不太受族中的重视。但他格外争气,凭自己的才学进的尚书台,从度支曹的书掾做起,上手就是土地税收等等实务。明绰与他有限的几次交道下来,印象就是他很会算账,国家税入多少支出多少,直到今天他都是了然于胸,张口就来。萧盈给他的评价也是实干,谨慎。

    王勤从前并不是一个谨慎的人。明绰记得,当年他只是因为认同谢太后的施政,深恐小皇帝冒进好战,废了这么多年与民休息政策的心血,就甘愿为谢太后联络朝臣,造萧盈的反。后来才变得谨慎了,都是感念陛下宽仁,不敢行差踏错。可是明绰总觉得,虽然他现在与尚书令同进退,但和桓廊那种只因长公主是女子便坚决抵抗的态度是不太一样的。

    但说到底,这些跟他会不会支持平阳王没有什么关系。王勤要是聪明,就会像陈缙一样,虽然一心催陛下立储,但绝口不提议立谁。选谁即位,他都是辅政大臣,着急站队才会犯陛下的忌讳。

    何必非要选平阳王呢?总不能是因为他也喜欢秧儿算数算得快吧?

    明绰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敬漪澜来跟她说这个,是要她想法子促成一二么?但又不像是她的为人。她只好看着敬漪澜的脸色,一面试探着:“王勤虽非王氏大宗,但王诃死了这么多年,王家最有出息的还是他。来日以公卿入太庙,宗祠都要从他这里重立,是不是大宗倒也不算什么。这是门好亲事,你也能放心询儿……”

    她话还没说完,敬漪澜就了然地一笑:“询儿有什么资格挑人家是不是大宗?”

    “话也不是这么说。”明绰叹了口气,“你也别让这些世家们吓住了,真正百世流芳的都死在前朝啦,如今在建康门第煊赫的,往上数,谁知道是哪里蹦出来滥竽充数的?询儿毕竟是平阳王的兄长,他若能娶王氏女,等到了你的孙辈,就不会有人这么看不起宋氏了——远的不说,你看大将军他们家,也不见得真的是淮梁袁氏后人,如今不也是……”

    “袁家有今日,靠的是他父子三人平边拓土的军功,不是他们宣称自己是淮梁袁氏。”

    敬漪澜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就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当初宋询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在酒馆欺负袁韶音,让袁綦碰上了。袁綦收拾他们轻松得跟玩儿似的,宋询能跟袁家谁比啊?他连这个锦都没有,添花又有什么用呢?

    “询儿现在文不成武不就,王勤就是想站在秧儿这一头,也看不上他。”敬漪澜说得十分直白,就跟那不是她亲儿子似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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