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姝色: 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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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韩绮手提红纱灯,与阮茵茵走在小巷中,纱灯晕的莹莹光亮,映亮了她的指尖。

    “夜深了,我不便逗留,还是明日再与姐姐相认吧。”

    阮茵茵点点头,不舍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三日后是夏至,咱们寻个理由,一起下个馆子吧。”

    “好。”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韩绮转身走向马车,夜风熏熏,吹过她清癯的背脊,显得形单影只。

    阮茵茵上前半步,“二姐......”

    撩起车帘的手微顿,韩绮转眸,于夜幕深沉中莞尔一笑,眼中晶莹闪烁,“我在。”

    在坠落崖底时,宁家二姑娘落在了崖壁的松柏上,捡回一条命,被山民所救,之后几经周折,化身韩绮,重返皇城。

    所谓,劫后余生,南枝筑巢,散鸟归家,姐妹相依。

    **

    夏至有吃面的习俗,一到傍晚,大大小小的饼店和面馆座无虚席。

    以韩绮的身份,无法以女儿身示人,于是约了阮茵茵和榕榕前往一家酒楼,佯装巧遇。

    榕榕很少下馆子,还是富丽堂皇的酒楼,有些心疼银子,“本可以订一桌的,偏要花两桌的钱。”

    阮茵茵揉额,“不是没有办法么。”

    戌时刚过,客流最盛,韩绮搂着两个伶人走进酒楼,跟个风流公子哥没两样。

    榕榕盯着自己的二妹,啧啧称奇,“你说,她哪来那么多银子?”

    阮茵茵点点额,“二姐是咱们之中最聪明的。”

    榕榕嗔到:“笑话谁呢?”

    阮茵茵失笑,偶然抬眼时,发现门口又走进三名男子。

    最前面的人是秦砚,后面跟着贺斐之和段崇显,三人一进来,就立马成了焦点。

    夏夜风光好,却不及三人的郎艳异彩。

    随跑堂走进二楼雅室,秦砚倚在门口,漫不经心地睃巡着一楼大堂,忽然瞧见三道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秦砚抱臂笑道:“巧了这不。”

    坐到桌前,他看向贺斐之,“阮茵茵在一楼大堂,与韩绮畅聊呢。”

    又是韩绮。

    早在进门时就瞧见阮茵茵的贺斐之,为自己倒了盅酒,一口饮尽,“你结账?”

    “嗯。”

    “将她们那桌一并结了。”

    为人付账这种事,对于财大气粗的秦世子还不是小事一桩,不过,总要有个由头,“凭什么呢?”

    贺斐之淡眸扫过去,秦砚谩笑着耸耸肩,不仅为阮茵茵那桌付了账,还擅作主张给两桌加了菜。

    得了赏钱,跑堂兴冲冲端着托盘走到阮茵茵面前,“两位姑娘,这是楼上的贺大都督为你们加的菜。”

    贺大都督......

    阮茵茵并不买账,摆摆手,“无功不受禄,你快端回去。”

    “这......”跑堂收了打赏,哪好意思办不成事,他赔笑道,“姑娘就收下吧,这要是退回去,不得惹怒了权贵。”

    “合计权贵想干嘛,我们寻常人就要照单全收啊?”榕榕推了推托盘,“退回去,或者倒掉。”

    跑堂重重叹口气,端着托盘离开。

    被打扰了兴致,阮茵茵放下筷箸,看向隔桌的韩绮,歪了歪头,示意她可以一起离开了。

    韩绮笑着安抚好身边的红颜知己,让她们在此用膳,自己出去透透气。

    等结账时,掌柜打着算盘道:“不好意思客官,您和隔壁那桌都已结过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付了,阮茵茵拿出钱袋,“我结我们的,你把别人付的退回去。”

    “不是,姑娘,您这是一再为难小店啊。”

    阮茵茵还想再辩,却被韩绮拦住。

    “盛情难却,咱们走吧。”

    来到能放荷花灯的湖边,三人各买了一盏,载着对双亲的思念放入水中。

    粼粼水波映出夜幕的星月,心境也跟着旷达如辰。

    姐妹三人坐在木岸边,小腿垂在湖面之上,倾听着彼此的过往。

    韩绮算是她们中幸运的一个,在落难后被一对老夫妻收养,从此隐姓埋名,暗中调查起当年的劫杀。后来养父母离世,她乔装入京,实施起来了自己的计划。

    不想让姐妹们过度忧伤,韩绮指着渡口问道:“要划船赏景吗?”

    榕榕晕船,笑看着两个妹妹乘船驶向湖中。

    韩绮想为阮茵茵作画,笑着逗她,“你不是为首辅夫人献了一支舞,可还记得怎么跳?”

    那是群舞,阮茵茵扯过披帛捂住脸,瓮声瓮气道:“等划远一点,我再跳给你。”

    夏至夜,前来划船的人不多,河面上只漂浮着寥寥花灯,阮茵茵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外人会注意到她,才堪堪站起身,随着摇曳的小船跳起了简化的舞步。

    在没有紧张情绪的情况下,舞步反而流畅优美,带着少女的灵动。

    韩绮静静观赏,偶尔还会看向岸边的榕榕,将眼前的所见尽收眼底,想等着回府再作画。

    贺斐之站在更高的木阶上,望着湖面之上跳跃的人影,沉了眸色。

    与秦砚等人散场后,他按着影卫的提示来到湖边,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真好,对着一个只认识了几十日的男子跳起舞了。

    莫名的火焰高涨起来,他慢慢走到岸边,墨玉色衣摆猎猎生风。

    见到来人,榕榕立即起身退到十步开外,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实在不敢直面对视。

    阮茵茵和韩绮划回岸边时,远远瞧见站在渡口的男子,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知贺斐之是在赏景,还是别有用心前来堵截。

    阮茵茵宁愿他是前者,“别理他,到了岸边,咱们直接走。”

    身为大理寺从六品的官员,韩绮不能一走了之,那样会显得太过失礼,“别担心,你和他已经没有纠葛,与谁月下划船都无可厚非。”

    说着,摇起船桨,使船头抵岸。

    可她刚递出手,准备扶妹妹上岸,却被岸上的男子伸出手抢了先。

    居高地伸出修长的手,有种被夜色无限拉伸的视觉感,避无可避。阮茵茵挪动脚步,靠近韩绮,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抬起腿登上岸。

    韩绮紧随其后。

    贺斐之垂下握空的手,淡淡瞥向韩绮。

    韩绮抬头时,已露出了习惯的笑,朝贺斐之一揖,“今儿赶巧又遇见大都督,幸会幸会。”

    贺斐之轻摩袖中手指,“韩大人好兴致。”

    韩绮玩笑道:“大都督能记住下官,实乃荣幸之至。”

    贺斐之冷幽幽一笑,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是笑,“让本督记住,未必是好事。本督在解决掉对手前,也会先记住他们的名字。”

    韩绮捂住脖子,打哈哈地笑道:“大都督此言差矣,何来对手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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