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有雨冬至晴: 2、波斯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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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夕阳看向来人,下意识眯了眯眼。

    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面孔俊秀,五官斯文,皮肤很白,衬得头发格外黑亮。他穿着白色短袖衬衫,藏蓝色长裤,双手扶着自行车车把,单脚支地,腿很修长。

    他没有出声询问,只是安静的看着自己,几分茫然,几分犹豫。

    “何川?”林夏问道。

    他下意识应了一声。

    “嗯。”

    何川并没有被提前告知今日会有谁上门,他一大早就去了市区参加同学的升学宴。

    面前陌生的小姑娘在毫不掩饰的打量自己,他也不动声色的审视对方。

    少女一身雪白棉布连衣裙,泡泡袖,蕾丝边,坐在低矮的树桩上,裙摆下伸出瘦小纤细的两条腿,脚上的小白鞋同样一尘不染。从上到下,精致可爱得像个洋娃娃,一看就是从小被父母精心疼爱长大的孩子。

    她左手拿着他的书,伸出右手指了指他:

    “何川。”

    而后又指了指自己:

    “林夏。”

    她浅浅笑了一下,眉眼弯弯,一颗小虎牙若隐若现。

    十九岁与十六岁的夏天,这是何川与林夏的初见。

    诗集翻到这一页——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

    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

    林夏跟着何萍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格外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一排老式衣柜,墙上挂着一张世界地图,除此以外,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何萍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床单被罩,把床上旧的换下来。

    “夏夏,你睡在这屋。”

    林夏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道:“这是......何川的房间?”

    何萍没有回头,一边重新铺床一边说:“是啊,这是你何川小叔叔的房间,但你别担心,他睡书房,那里还有一张床。”

    林夏一愣,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她知道何川是何萍和死去的前夫所生的孩子,可她明明按照父母的交代叫了何萍“萍姨”,她却还自顾自的让她管何川叫“叔叔”,这是什么辈分?太奇怪了。

    于是她只好选择什么也不说。

    好在何萍也没有在意,帮她整理好床铺后就离开了,临走时还贴心的告诉她:

    “夏夏你先收拾吧,待会儿叫你吃饭,缺什么跟我说,别不好意思。”

    何萍走后,林夏来到床边,试探着坐了下来,床单虽是新的,但应该被洗过,散发出干爽的肥皂淡香,只是这上面灰色的单调花纹在小姑娘的审美里实在不算好看。

    林夏有点认床,陌生环境里很难睡着觉,她有预感,今晚一定会做噩梦。

    .

    望春市每天有两班去省城的火车,早一班,晚一班,小林场与火车站南辕北辙,没来及吃晚饭,林学东就要赶去火车站了。

    他临走前把女儿单独叫到身边,嘱咐她:

    “夏夏乖乖听爷爷话,爸爸过几天就接你回去。”

    林夏点了点头:

    “爸你哄哄妈妈,妈刀子嘴豆腐心,你多说两句软化,妈妈就跟你回来了。”

    林学东和赵倩怡经常吵架,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林夏早就习惯了。说吵架也不准确,每次其实都是赵倩怡单方面发脾气,林学东一声不吭听着,赵倩怡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两三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但这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倩怡气得直接跑到了省城朋友家,一周了还没回来。

    赵倩怡是小学音乐老师,一放暑假她就走了,连中考成绩出来时都是林夏打电话告诉妈妈的。林学东在区里某单位上班,现在要请假外出,林夏自然没人管没人顾,只能被送到了爷爷家。

    林学东摸了摸林夏的头,眼睛里闪过笑意:

    “人小鬼大!”

    然后他从兜里拿出钱包,抽出了一百元递给林夏:

    “拿着,想吃什么自己买,别乱花钱,别和爷爷闹脾气,知不知道?”

    林夏双眼一亮,欢欢喜喜的接过来,赵倩怡对她管的严,不准她乱买零食,所以她除了过年压岁钱外很少能得到零花钱,更别说是这么一笔“巨款”了。

    可她很快又把钱退了回去:

    “这张太新了,我要一张旧的。”

    林学东奇怪:“你不是说过每次都要给你新钱吗?这是爸爸特意去换的。”

    林夏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那是压岁钱,我要攒起来的,这是零花钱,太新了我舍不得花。”

    林学东无奈,但还是纵容了女儿,从钱包里换了张旧钱:

    “这回行了吧?”

    “谢谢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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