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飘零久: 第13章 六月里,青草盛开,处处芬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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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最震撼我的。

    在这个小八卦中,真正打动我的,是Jenny那句:“你知道吗,她明年春天就去日本看樱花了。”

    我记得自己当时瞠目结舌地看着Jenny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在那个瞬间,我的心里,对那个貌不惊人的姑娘陡然生出一股小小的敬意。

    远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需要做很多很多的准备工作,要查攻略,要学语言,事实上它很简单,当你对远方的向往从你的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出发了。

    无关梦想,没有那么大那么空那么遥远,它只是你发自肺腑地想去做的事情。

    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她,是水灯节的时候,我披着长发,鬓角别着两朵黄色的花路过她的摊子,她笑着对我说:“Youaresobeautiful。”

    文艺并不是多么高端的词汇,在阿星对我说“这是我的梦想”的时候,在Jenny那句豪迈的“不就是钱吗,回去再赚好了”当中,在那个穿着围裙,日复一日榨着果汁的泰国姑娘身上,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文艺青年的光芒。

    {我在这里给你们寄出明信片}

    十张明信片,其中九张写好地址,贴上邮票,投进了这个邮筒。

    剩下那张,我夹在日记本里。

    我没有你的地址。

    我展开世界地图,这个星球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道路,这个巨大的,拥挤的世界。

    一百年后,我的肉身即将沉沦于泥土,在我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你会不会出现在我的床边,来送我一程。

    你会不会笑着同我讲:“嘿,我收到了一百年前你没有寄出的那张明信片。”

    {保罗脸上全无哀伤}

    第一次去屏河边的餐厅吃饭,她们跟我讲,邓丽君当年就逝世于对岸的那间酒店。

    当时正值夕阳西下,微风吹皱河面,挂在树上的灯笼渐渐亮起来,但原本宁静雅致的风光,却因为这个故事,而变得有些萧瑟感伤。

    多年前我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过有关这个故事的一段短文,写的是当年一代歌后邓丽君因哮喘突发窒息而亡后,记者前去采访,见到死者生前最后一任法国籍男友保罗,当时他还若无其事地抖腿,不一会儿便回房间倒头大睡。

    他们曾有过五年“神仙般逍遥相爱的时光”,记者愤怒地说:“可是那一刻,保罗脸上全无哀伤。”

    那段故事离我太远,当年我不过是几岁幼童。

    香销玉殒,时隔多年,我们来到了一个歪瓜裂枣都能当明星的时代,或许已经没有太多人记得这个笑容和歌声同样甜美的女人。

    你可知后世歌者何等良莠不齐,这世间嘈杂如同万马齐嘶。

    你走了也好,走得早,也好。

    你曾经那样风华绝代,或许,你并不需要后人记得。

    {他们在吃火锅,我在发微博}

    几个中国朋友凑在一起吃火锅,他们都很激动,激动得想对着那个锅拜一拜。

    只有我很淡定,真是一群神经病。

    他们泪眼婆娑地控诉我:“你不懂!人离乡贱!”

    他们在吃火锅,我在发微博。

    后来才知道,一个人能对你造成的最大伤害,并不是他不爱你,而是摧毁你的自信。从前你只知道自己不够好,但经过他之后你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差。

    你越来越消沉,从活泼明艳的少女蜕变成穿着深色衣服的成年女子,沉默地穿越由人构成的沙漠和海洋,你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但你不知道还可以相信什么。

    五百多个人留言说感同身受。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被另一个人摧毁了,神啊你是不是睡着了?

    {除了快乐,是不是}

    丹尼是一个法国男人,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像湖泊。

    他到小鸟的第一天晚上,阁楼上就我一个人抱着电脑在写稿子。

    写着写着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了,我很惊悚地发现,离我几米之外的那个鬼佬,他他他,他他他,在说普通话!

    当时他正在跟他的中国朋友视频语聊,看我盯着他,便礼貌性地对我笑了笑。

    等到阿星来找我的时候,我便神秘兮兮地告诉她,那个男人会讲汉语!

    从阿星认识我那天的生猛表现,就可以得知她不是一个正常人吧。

    这一晚,她再次印证了我的看法。

    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她就起身过去跟丹尼打招呼,先是英语,接着就是汉语,噼里啪啦聊得好欢快。

    我满头黑线地想,我到底出没出国啊?

    在我认识Matt之前,丹尼是唯一一个让我不怯于交流的外国人。当然,这跟大部分时间我们是用汉语交流有很大的关系。

    他经常跟我们讲他的妻子和儿子。他的妻子是中国人,他们每年一半的时间住在大理,一半的时间待在法国,儿子从小接受的就是双语教育,他说起家庭的时候眼睛会放光。

    他说他第一次到云南旅行,所有的人都对他很好,吃完饭他要掏钱,被中国朋友们此起彼伏地制止了,他们凶神恶煞地对他说:“你快把钱包收起来!快点儿收起来!”

    很多年了,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是一脸感动地说:“我真的好惊讶,我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啊,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好啊?”

    我哈哈大笑,说:“你知道雷锋精神吗?我们中国人个个都是活雷锋。”

    丹尼回中国前的那天晚上,我们大部队一起去吊脚楼吃饭。那个餐厅的设计非常有意思,桌子下面是悬空的,对于我这种有恐高症的人来说,真是好忐忑好刺激。

    那晚大家都喝了一点儿酒,微醺的时候说起话来也就没了忌讳,我说:“丹尼,你要走了,我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你,教你一句超牛逼的中文回去吓死那些中国朋友吧。”

    他用那双湖蓝色的眸子真诚地看着我说:“是什么?”

    我拿出纸笔,大手一挥:“师夷长技以制夷!”

    丹尼看着这几个他实在读不准的字问我:“我中文不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就是把你们的本事学过来再对付你们,中国的古文很有韵味,往往几个字就能表达很深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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