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忆雨: 10、凌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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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歇着,我来替您把脉。”

    独孤曼见她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便知这病根落下少说有一年了。

    她将双指搭上凌夫人的脉搏,静下心来细细感受。

    脉滑而濡,又加之胸闷咳喘,显然有极重的痰湿。肝郁、血虚,看来这满屋子的中药味,也未能将夫人调理好半分。

    凌澜见她久久不语,心中一阵苦涩,以为是娘亲的病情又加重了些,

    “凌夫人的身子如何?”

    “确实是肺痨,又加之久病,导致阴虚肺燥,多梦多惊。”

    一旁两名婢子闻言,急忙点了点头,附和道:

    “夫人夜间确实多梦,常常整宿难眠,实在辛苦...”

    随后,独孤曼便在一旁的案上打开了药箱,箱中的草药一览无余,被她一一陈列开来。

    “熟地、生地、归身各三钱,白芍、甘草各一钱,桔梗、玄参八分,最后再配贝母、麦冬、百合各一钱半。共开了八剂药,用水煎服伺候夫人用下,便能痊愈了。”

    “另外,这一剂是酸枣仁汤,可治夫人夜间心悸,也一并辅着用。”

    婢子在一旁点头记下,便片刻不敢耽误赶去煎药,本就空旷的房间里顿时陷入深深的静谧,唯余房中烛火偶尔噼啪两声。独孤曼重新将药箱背好,抬手示意凌澜同她出来。

    “凌公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夫人的肺痨病了如此久,先前可曾用过药么?”

    凌澜眉头皱紧,

    “用过,且用了很多药,都不见好转。”

    果然如此。

    独孤曼叹了口气,好在今日有她来替夫人把脉,否则夫人这副身子再拖下去,便真要行将就木了。

    “务必不能让人在夫人的药上动手脚,还有房内那盆绣球,也要早些端出来。”

    凌澜点了点头,迎着月色将人送走了。

    一直待到夜半,江愿安守着药连连打盹,即便屋外站了两名侍卫,但她仍是不放心,只罢站起身来,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终于是等够了时辰,她揭开锅盖,扑面而来的清苦气息呛得她偏过头连连咳嗽。

    她小心翼翼将煎好的药乘至碗中,命侍卫将炉上的砂锅好生看管,便端着药准备去喂梁疏璟服下。

    然而,正当她走到一处无人看管的拐角处,一名婢子却猛然失足冲了出来,将她连人带药一同撞翻在地。

    整整一碗滚烫的药液分毫不差的浇在她手上,原本白净的手顷刻间便被烫的泛红,浸湿了她大片衣袖。

    对,就是现在。

    “来人!有人要对璟王的药做手脚!”

    江愿安迅速将四处埋伏好的侍卫唤出来,还未待到那名婢子反应过来,几名侍卫便将她反手擒拿在地,容不得她动弹分毫。

    她掏出早已备好的帕子将指缝间沾落的褐色药液擦得干干净净,随后便将帕子塞入婢子口中,以防她吞药自尽。事情果然如她与曼曼料想的那般,幕后凶手见她们将石菖蒲寻了回来,定还要对解药下手脚,因此独孤曼特地为她多煎了一锅药在暗处,为的就是混肴那人的视线。

    方才她端来的那碗药,正是事先备好的假药,本以为在一旁放凉许久不至于烫着她,未曾想还是被灼红了手。

    “将她带下去,一定要看好了,勿要让她吞药自尽了。”

    几名侍卫点了点头,便将那名婢子押了下去。

    她长舒了一口气,折返回药坊,仔细闻了闻锅中的药,确认无恙后将真正的解药盛好,这才端走。

    今晚是梁疏璟中毒的第二晚,幸好她未耽误多少时日,否则真是难说。

    榻上的人仍是双目紧闭,体温也未见好转,她第一次替人喂药,喂的还是这样不省人事的,端着碗的手都不由抖了几分。

    过了许久,她才费力将一碗药勉勉强强喂完。

    她仔细替梁疏璟擦净了唇边残留的药液,忍不住开始细细端详起来。

    平日不喜出门的摄政王肤色白净的如闺阁女子一般,五官在他脸上也各有千秋,汇在一起虽是柔和,但一双剑眉凌厉得很,看人的时候眼眸也总是深邃无比,让人瞧不出一丝波澜来。

    明明生的这般俊美,总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臭架子来干嘛...江愿安心里暗暗嘀咕,又忍不住期盼他能快些醒来。

    她不由想起了爹娘与妹妹,离开京川这么久,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府上做些什么,晚膳又用了什么。

    再让她选一次,她一点也不想奉皇帝的圣旨带着梁疏璟来西域了...

    又抬头看了看毫无反应的梁疏璟,心中本就难过的她,再也不想憋着一肚子气,不争气的开始掉起眼泪。

    意识本就恍惚的梁疏璟渐渐听到女子的抽泣声传入耳中,还以为自己真毙命了。

    他费力睁开双眼,视线模糊的很,什么也看不清,惟见一身青衣的女子守在床前。

    “哭什么,本王还没死。”

    他声音沙哑了不少,但见江愿安哭的这般伤心,仍是于心不忍的开口安慰她。

    江愿安眼眶里挤满了眼泪,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立马用被药液浸湿的衣袖擦擦眼泪,慌忙用手去探他的额头,体温恢复了些许,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凉的渗人。

    只是见到那人刚有要醒的预兆,便又闭上眼睛,她的一腔哭意泛的更凶,

    “我马上就带你回京川,你别死在这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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