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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被怪物寄生后》 70-80(第21/21页)
,明明我们都是怪物,可你好心疼人类啊。”她靠得更近了,用最娇气可爱的声调,吐出最尖酸刻薄的字句,“姐姐,你好像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欸。”
这恶意里,既有不理解的疑心,又有些得不到的忮心——
凭什么我饱受折磨时,同样该承受这一切的你享受着平静,得到了许许多多的爱意与友好,又付出自己的爱意与友善馈赠给其她人?
她就想打破她所拥有的全部宁静,将她的存在捅出去,看看她的反应,看看程染的反应,再看看保障部将作何反应。
你以为把自己当人,把自己包装得漂亮、伪装得万无一失,别人也会把你当人吗?
喂,实验体。
喂,怪物。
每一个字都刺耳到像有把铁锯在拉扯程冥的神经,滋滋滋,嗡嗡嗡,迸开滚烫的星点,火花在嘲笑,风暴在欢腾,烟尘在癫狂地扭舞着踢踏着。
她盯着221,心脏密密敲击着重鼓,说不出是愤怒居多,还是惶恐居多。
要忍受吗?她会把她拽下地狱。
解法其实异常简单。
杀了她。
这念头轻而易举随风便长,就像她曾经无数次杀死那些形形色色的怪物,这也不过是最像人的一个怪物。
不过。
拖长的菌丝从她背后绕去她身后,乌黑的,环行着,仿若生命的脐带,很安静,于是死亡也降临得安静。
小贝壳侧过头,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看清那些不该存在的真菌菌丝,她又转过脸看她,有疑惑,更有似乎触摸到了什么的恍然。
她要找的差异。
其中一个最大的差异在这。
参与缔造1号实验体的浪生浮花藻菌是活的。
“神经药物对我无效。”程冥说。
因为一切发生在大脑内部的神经网络,战场是微观的,战火是无烟的,因此没有激烈的挣扎,甚至没怎么发出声音,她看见她的瞳孔一霎挛缩,而后扩大,缓缓地,缓缓地失去神采。
不过……不是最像人,是最像她。
外观像她,没有明显非人特征,可以佯装人类;境遇像她,都与人鱼相关,都由程染培养。
而现在她亲手杀死了这唯一的另一个存在。
强烈的疲倦从心底席卷全身,她很累,重重跌坐下来,向后靠住廊道的墙壁,上面像挂满冰凌,森森寒气从四面八方刺进她身体。
“你很伤心。”溶溶微光的黑暗里,对面那具人体没有倒下,反倒靠近了她,轻声道,“你每次面对这些人形的尸体都很伤心。”
开口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声音也在她脑子里响起,内外重叠着,强迫她的颅腔共鸣。
程冥的睫毛有些颤抖,抬眼看她。离得很近,发丝垂下,末端缠绵触碰在一起,那一双愈加幽深而隐约闪烁荧光的眼瞳倒映着她,反之亦然。
这个编号MM221的实验体,是她的对立面,也是她的镜面,是她可能经历的另一番人生——假如程染没有将她视为女儿养大。
孢子菌丝操控着,让这依然唇红齿白、栩栩如生的死者蹲到了她面前,捧起了她的脸。
程冥很冷,感觉这双来自死人的手更冷。像在做一场噩梦。
“你不能对自己坦诚一点吗?”
221在说话。
小溟在说话。
它在摆弄“她”,“她”在摆弄她。
借着菌丝的链接,“她”将触丝延伸为人手,终于得以面对面与她对话。
程冥有点麻木:“这样,你满意吗?”
她还没有下定动手的决心,小溟迫不及待执行了承担刽子手的指令。
小溟:“生气了?可她会伤害你,你也想要她死。”
这就是最完美的局面,留一个定时炸弹只会让自己昼夜难安,严蓉的救治稳定下来,她们还可以仔细探索一下221的记忆,避免谎言与危险。
“你又在心疼怪物吗?”它问。
小贝壳说她心疼人类,小溟说她心疼怪物。
怪好笑的。
她确实是认不清自己的立场。
摇曳生长的菌丝顶破颅顶,从发缝间钻出,拉长,亲昵地同程冥的“头发”交织在一起,面前的人体也在压近,俯下来抱住她,像摆弄玩偶似地移动肢体,先有些别扭怪异,而后缠住她的两条胳膊各自上下移了移。
被出乎意料的紧密拥抱淹没,程冥仰头,愣愣僵住。也就在同一时,她听见脑中与耳边共同的感叹:“还是这样舒服。”
小溟很快乐:“终于抱到你了。”
尽管这还是自欺欺人。毕竟她和“她”能感受的一切是相仿的、同步的。
一种十分悬浮、难以言述的感觉涌入每一厘神经。这和以前投放出一点点意识操控另一方活物完全不同。
倘若一定要描述,是灵魂被规整地劈成了两半,她同时获得了拥抱与被拥抱的感觉,飘飘然的奇妙体验中夹杂丝丝缕缕精神被撕裂的疼痛,而这种痛又增进了那玄异的飘然感。
她不知道这些感受是真切是幻觉。
仿佛被夹在现实世界的缝隙,过剩的空茫,合理而荒诞,死去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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