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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长风望春京》 70-80(第3/22页)
衣袖下的手,不知不觉握紧成拳。
院墙外传来略沙哑的嗓音:“好!只要你洗心革面,叶家不缺你一口吃食。就按你所说的,出去之后,留书与凌氏合离,给彼此一个珍重安好!”
叶宣筳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总之现在,此时此刻,他不后悔。
墙外传来一阵声响。
早准备好的粗麻绳越过墙头,抛进了婚院。
“快。”叶宣筳催促道,“扯住绳子,攀墙过来!”
院墙内侧响起窸窸窣窣的攀爬响动。粗麻绳绷紧了。
叶宣筳发力扯住麻绳。院墙另一侧传来的拉扯力道竟比他想象沉重得多。
他以脚跟死命顶住墙角,两边胳膊肌肉隆起,咬牙扯紧麻绳不放。
一个身量纤弱的女郎,怎么这么重……!
其实只过了短短片刻,但于墙外使尽全力拉拽的叶宣筳来说,时刻漫长。那抹清贵纤弱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墙头。
两个女郎,抱着一只狗……
叶宣筳的手背爆出青筋:“……!!”
都不提前商量一声的?难怪这般重!你们拿我当驴?!
第72章
轮到章晗玉催促:“快些,扯稳了。”
“年轻健壮的儿郎,力气去哪儿了?不就是两个人,拽这么吃力!”
叶宣筳额头的青筋爆出好几个。一声招呼不打,带走阮惜罗也就罢了。
“……你逃走……还带……狗……!”
路口把风的叶家亲随眼见情况不对,赶紧冲上来帮手。两人合力,好容易把攀上墙头的两位女郎加一只狗给拉过墙来。
章晗玉领着惜罗平安落地,掸了掸身上浮灰,举起怀里昏头昏脑、满嘴酒气的小奶狗:“谢了。它叫油麦。”
叶宣筳呼哧呼哧地喘大气。
谁管狗叫什么名字!
“快些。”他喘匀了气,整理表情,带七分矜持三分冷酷道:
“你无需多心,我今日助你逃离,并无任何挟恩求报答之意,也不会逼迫于你!我身为外客,不能拖延太久,快走。”
叶家把风的亲随忽地惊呼一声:“二郎,前头似乎有人——!”
暮色里看不清晰,隐约有个人影闪过,再定睛细看,前方路口却什么人也没有。只有几处灌木丛在风中不断摇晃。
——
凌长泰急奔入书房回禀:“阿郎,事态紧急,还请阿郎尽快定夺!”
他飞快地复述一番,婚院后墙的景象。
“阿郎,主母要随叶少卿走了!”
凌家新婚不久的主母,和叶二郎一个鳏夫……!!
他压根不敢提“私逃“两个字,“阿郎,眼下还来得及拦阻!叶家的马车停在门外,等主母登了叶家的车就再也——”
暮色里的书房没有点灯。光影黯淡,凌家之主颀长身影站在窗边,凝视天边灿金色的晚霞。
凌长泰不敢说话。
他以武人的直觉,感觉书房里气氛压抑到近乎凝固,主人情绪罕见地消沉。
低落,却平静。
“她想走,让她走。””但她不能跟叶宣筳走。”
凌凤池在暮光里回过头来,吩咐门外的凌长泰。
“领人跟上叶家马车。跟随主母,看主母打算去何处。”
凌长泰屏息静气地听主上的话语。声线很低,与其说在下令,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她多半不会老实跟叶宣筳走。””不知她如何哄骗的他。”
“叶宣筳助她脱逃,以为会得到她的感激,他会失望的。”
凌长泰不敢说话。书房里静了一阵,凌凤池又自语道:
“如果她当真跟随叶家的马车,打算去叶家躲避……”
凌长泰两边耳朵都竖起,不漏过一个关键字。
凌凤池注视着窗外的暮色,吩咐下去。
“叶家门前拦停马车。告诉主母,脱逃之路千百条,叶家这条不行。让她另选他法。”
“把主母领回来。”
凌长泰紧张地直身问:”如果主母半路甩脱了叶家马车,自己奔去别处呢?!”
回答他的依旧是那句听不出情绪波动的:
“她想走,让她走。”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消散了。
书房恢复安静。
*
暮鼓响起。行人在鼓声里纷纷加急归家。
叶家马车飞驰在空旷长街上。
叶宣筳一颗心砰砰地跳,热血上涌,几乎难以相信自己在二十七的年岁,身入朝堂多年,居然做出仿佛未加冠的五陵浪荡少年郎才会做的冲动事。
亲信长随愁得不知如何是好,还在苦劝:“这下得罪狠了凌相!二郎啊,趁现在不算晚,赶紧把人送回去罢。”
叶宣筳不应声。
胸腔中的熊熊烈火,烧得他神志亢奋。
他十七岁便奉父母之命娶妻生子。
和过世的亡妻相敬如宾,两人虽然说不到一处,爱好不在一处,饭食口味都吃不到一处,周围人劝说,天下夫妻大抵都是这样的。
娶妻娶贤,绵延子嗣。
如今二十七了,仿佛一场大梦初醒,他终于读懂了六岁开蒙便读过的诗经。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被他喜爱的女郎,却锁在心底成为禁忌,提也不敢提一句。看她一眼就觉自己可耻。
越压抑,越躁动。
仿佛飞蛾扑火,明知前头是焚身烈火,忍不住往前冲。
马车飞奔,夜风呼呼地吹过脸颊。叶宣筳心里默想,之前二十七年,原来他没活过。今日冒天下之大不韪,原来他才活了。他决非趁人之危之卑劣小人,救人决不图报!
他冲身后的车厢说话。
“你和怀渊的这桩婚事,原本因我大理寺的献策而起。功利掺杂,并非一桩好姻缘。”
“我不知他为何坚持迎娶你,但婚后仅仅两月,你一心逃离,他郁郁寡欢。显而易见,这桩婚事对你、对怀渊,都有伤损。”
“京城内只怕会大肆搜捕,你留不得了。我已安排人秘密在城外采买新的别院。依山傍水,清净无忧。你只管放心去住。”
“拆散你和怀渊的婚事,是我对不起渤海凌氏。放心,不会牵连到你身上。等你们顺利合离之后,我自去凌府负荆请罪。”
又心酸,又快慰,故作镇定地叨叨半日。
说着说着,他突然感觉不对:怎的身后毫无反应?她向来反应伶俐,从来不会安静地听他说太久……
叶家长随也感觉出几分不对,赶紧回身撩起车帘子,惊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大喊:“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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