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望春京: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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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雇请来的保镖护卫纷纷喊道:“雨天路滑,车容易滑下坡,硬走山道要不得!主家,前头有石吊桥,躲雨歇一歇!”

    牛车帘子从里掀开,露出一只戴满了玉石的显露富贵的手。

    指骨细而纤长,仿佛削葱的五根手指上,套进大小色泽各不同的玉蝉扳指、墨玉扳指、纯金扳指……

    县乡土员外的暴富气息一览无遗。

    套在这只手上,居然也不显得难看。

    “下雨了?“土员外身穿的当然是一身福字回纹的绸缎长袍,显露的半边侧脸轮廓却极秀气。

    土员外一只手大喇喇抱着随行的美人和爱犬,另一只手扎开,伸出车外比划一下,五根手指上的金玉扳指晃荡个不停。

    人年轻,说话倒是老练得很。

    “各位都是常走巴蜀山道的老手。什么样的雨能赶路,什么样的雨必须停下,各位心里有数。”

    “天黑前顺利走出这段山路,赶到巴蜀郡地界,本人保证,住镇子上最好的客栈。每个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吃食宵夜敞开供应!”

    “本人还为各位每人准备了两贯辛苦钱,等到镇子上,拿去随意花用!”

    汉子们群情振奋,纷纷大赞,“章员外这单护镖生意,做得爽快!”

    山道落雨声和小奶狗汪汪的叫唤声里,汉子们自发吆喝起来:“弟兄们,加把力,牛车推起来,箱笼扛起来,走过山沟沟道!”

    “天黑之前进巴蜀郡喽~”

    第74章

    夜深了。

    凌凤池的书案头放着一个小瓷药瓶。

    瓷瓶的形制常见,稍微昂贵些的配药都会附赠这么个小瓷瓶。里头的药丸已不剩下,扒开瓶塞只闻得到淡淡的苦药香。

    手里只剩个瓷瓶,但有心追查的话,其实并不难查。

    药瓶夹带在宫里的赐赏里送进婚院。

    全恩人在宫里,能接触到的御医统共也就那么几个。

    允诺不予追究,很快便套问出实情:

    全恩重金托御医开了一小瓶避子药,自称带给宫外的亲戚用。

    追查的口供放在书案上,凌凤池从头到尾读过一遍,以烛火点燃,付之一炬。

    怎会是全恩的主意?分明是她自己做主。

    婚后不久,她和惜罗在屋里密谈,当时便谈起了子嗣相关事。

    她心里早拿定了主意,不愿诞下凌家子嗣。使用这避子药,还被他撞见一回。

    何必再追究其他人?罢了。

    婚院自从她五月底出走,便封锁起来。整整一个月无人踏足,也就无人打扫。

    凌万安昨日报上来道:盛夏雨水充足,婚院的庭院中生出众多杂草,看着景观不雅。可要清除?

    他便吩咐下去,清除各处杂草,余物勿动。

    不料在清除杂草的时候,仆妇们意外从后院荷塘边翻捡到一个装药的小瓷瓶。看着像被挖坑埋进土里。近期大雨冲刷地面,拔除杂草又松动了土壤,土里埋的小瓷瓶被意外翻了出来。

    小药瓶在凌凤池的书案上放了两天。

    等追查清楚,意兴阑珊地烧了录供纸,当日午后,他握着小瓷瓶,踏上廊子,走近久违的婚院。

    看门小厮吃惊地给阿郎开门。

    只当他来查看杂草清除的情况,殷勤道:“各处新生的杂草,前庭后院,廊下树丛,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凌凤池笔直穿过庭院,走向后院。

    小瓷瓶被她临走前埋在小荷塘边的土里。

    成全她的愿望,再埋回原处罢。

    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这片后院了。

    早在她决意离去之前,两人新婚情谊转淡,分歧日生,他不想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越来越少踏足婚院的次数,当然更少来后院。

    五月有个夜晚,他来后院寻她。当时她忙着搭花架,发鬓凌乱,气喘吁吁,谈不上仪态地蹲扶着木架,长裙沾得全是土,仰头望向他的眼睛亮得仿佛头顶星辰。

    想起当晚她的姿态,至今觉得可爱。

    凌凤池停步在苗圃边,微微地笑了下。

    当晚搭好的那根木架,一个月之后,花苗四处攀爬,新生的翠绿枝叶伸展,从苗圃蔓延到围墙边,有几分花架的影子了。

    凌凤池沿着苗圃,一处处地观看过去。

    蔷薇,月季,杜鹃,紫藤,迎春……种花人把花种洒得随心所欲,新生出的花苗也半点都不齐整,高的矮的,壮的瘦的,四季花苗挤挤挨挨地长在一处。

    凌万安见主家停步默看花圃,不知想些什么,看了两刻钟之久……

    他自己也觉得,这处乱七八糟的后花园,实在配不上凌家主人。

    凌凤池盯看了良久才发话:“这般杂乱生长,秋冬只怕难活。”

    凌万安也如此觉得,提起凌家几个擅长园艺的家仆:

    “后院的苗圃其实大得很。阿郎可要分门别类,把四季花分开移栽?其实五月已经着手开始做了……”

    原本盯着花苗出神的主家忽地回身望过来。目光带出罕见的凌厉之意,凌万安心头一颤,低下头去。说错话了!

    五月确实着手开始做了。已经圈定出一片肥沃新土,打算先把娇贵的花苗移植过去。

    为什么搁置了?

    因为打算移植花苗的,是婚院的女主人。

    商议没过几日,她就不告而别,抛下阿郎而去……

    凌凤池因为意外而显露锐利的眼神,很快恢复了平日的内敛平和。

    “原来她也曾有过打算。甚好。”

    他自语道:“那就按她的打算去做。”

    凌万安接令,即刻出去寻找园丁家仆,准备移植花苗。

    人急匆匆地走去后院门边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重,阿郎最近实在有些反常……

    他在后院的垂花门下停步,想回身再看一眼阿郎,确保阿郎独自无事他再出去。

    不料一眼望去,向来风姿朗彻、如月下松竹的阿郎,居然蹲在小池塘边,连小铲子也不用,一双握笔动风云的文臣手,就这么徒手挖起雨后潮湿松散的泥土,挖出一个坑洞来。

    “阿郎!”凌万安魂都快惊飞了,即刻飞奔回来,又惊又怕,冷汗渗了满脊背!

    主母私逃整个月,虽然消息压了下来,外头没有多少人知晓……但凌家上下哪有不知道的?

    起初,阿郎的反应镇定如常,既不显露伤心,又不显露愤怒,照常上朝,照常公务。

    他和凌长泰私下里嘀咕,都以为阿郎和主母多年对手,虽然把人明媒正娶进门来,主要还是看管目的,私情并无几分。

    直到三四天后,阿郎的气色越来越不好,他们多了个心眼留意起居,这才赫然发现,人整夜整夜地不睡!

    坐在书房里看主母留下的书信,一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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