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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春入书色》 5、小黑屋(第2/3页)
孟柯白惩罚的不止洛英。
在洛英被关进暗室之后不久,清晨出发的景晖也带着急战的大军凯旋,刚回来,这位再次立下战功的少年将军,就被孟柯白关在了他自己的营帐里。
惩罚他被美色迷惑,差点害了全军。
到了晚上,大军在营地里庆祝今日的大胜,很快有人发现主角景晖一直不见身影,孟柯白则平静宣布,景晖因为作战过于勇猛而受了伤,这几日都会在营帐中休息,让大家不要去打扰。
漆黑的夜色,冲天的篝火,将士们握着酒盅、抱着酒罐开怀畅饮,很快就忘记了景晖不在的遗憾,笑闹声一浪盖过一浪。
营地里好久都没有这种畅快的热闹了,孟柯白却游离于热闹之外,独自坐在高角一处,面前的酒碗里盛着茶水,却和饭菜一样,都没有动一下。
士兵们不知情,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程、赵两位军医心里却很清楚。
尤其是军医程先生,他的祖上原本世代是孟家的家医,天下大乱之后,孟家遭大难,孟柯白的父亲带全家离开故地,他也追随孟玄加入了起义军。
程先生从小看着孟柯白长大,也见证了他从七岁那年孟玄战死后一路走来的种种,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这几天的事接二连三,程先生瞧着,孟柯白很难得露出了几分落寞。
不远处的营地中央,庆功的将士们围在篝火,越喝越兴奋,浓烈的酒气飘过来,含混着这边寂寥的沉默,程先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动了动,想要劝一劝孟柯白关于景晖和洛英的事。
谁知孟柯白也刚好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程先生卡在半路,生生咽了回去。
热闹和喧嚣被孟柯白抛在背后,越抛越远,他一个人往营地的角落走。
暗室的门前,守卫士兵见到他来,却有些发愣。
这个士兵也是今日为孟柯白送药的士兵,使君几乎杀人的眼神、盘问他为什么不是洛小郎中亲自送药,都令他印象深刻。
而这个暗室里关着的,恰恰也是洛小郎中。
近处的安静里,士兵听到远处的营地不断传来欢乐的笑闹,如果不是今晚突然又被派了个暗室看守的任务,他此时也该和同袍们一起狂歌痛饮。
他心里有些苦,不知道眼前的使君究竟要做什么。
他去摸拴在腰带上的钥匙,孟柯白却抬手制止了他。
他看到孟柯白的目光落在前方,暗室的门上,挂着一把非常牢固的锁,保证任何人没有钥匙,都不能打开暗室。
这样无声的沉默了很久很久,士兵麻了,实在忍不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声音压得很小,请示:
“使君?需要卑职打开门吗?”
孟柯白摇头否认,面容温和,语气平静:
“他晚上如何?”
这是在问里面关着的洛英。
“晚上送进去的饭,洛小郎中没动,原样退了出来。”士兵只能如实回答。
“他……有说什么吗?”孟柯白又问。
士兵摇摇头。
“一个字也没说?”
“一个字也没说。”
士兵纳罕,实在想不出孟柯白到底要做什么。
就像他回答完,孟柯白又在原地不动,站了很久,只看着暗室的那把锁。
远处的笑闹声都逐渐小了的时候,孟柯白才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辛苦安慰的窝心话,独自离开。
之后的好几天里,孟柯白再也没有来。
而暗室里面关着的洛英也还是一个字不说,人活着,吃的很少。
军营里一片风平浪静,没有别人再来过暗室的门口,这个士兵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他逐渐确认了一件事,那天晚上,是他太想和其他同袍一起喝酒庆祝胜利,所以产生了幻觉,见到孟柯白到暗室门口来。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孟柯白却突然又来了。
寅时已经过半,正是一天里最困最想睡觉的时候,士兵揉揉灌了铅一样的眼皮:“嗯?”
“辛苦你了,麻烦开一下门。”夤夜的孟柯白,嗓音依旧温和清润,如汨汨溪流。
声音不会错,大半夜来暗室门口的,的确是孟柯白本人。
相比于上一次,今晚的灯火更加昏暗,士兵忙着找钥匙,根本没注意到,孟柯白双眼的眼底都是红的。
这几天里,孟柯白每天都会去见景晖,跟他说话。
景晖的脾气单纯,最初仍旧还沉浸在与“钟离丹”有关的激烈情绪中,直到发觉已经很久不见洛英,问起来,孟柯白才告诉他,洛英也因为“钟离丹”的事被关进了暗室。
景晖对此极度不满,开始为洛英说话,孟柯白听得多了,也忍不住沉声反驳他:
“已经有了‘钟离丹’的先例,你怎么就敢保证,洛英一定是清白的?”
“我保证不了,”景晖腮帮子鼓鼓的,将自己转了个方向,背对孟柯白:
“如果他有问题,你中毒那天,他就该跟‘钟离丹’一样,偷你的机密了。”
孟柯白对他讲不清道理。
洛英是个比“钟离丹”危险百倍千倍的人。
忽冷忽热的态度,欲盖弥彰的接近,突然跑到他的床上、他的怀里,前脚把奸细“钟离丹”的破绽卖给他,后脚趁着为他熬药送药,给他下毒。
洛英的行为无法解释,更是无法控制或教导。
好像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在过去,孟柯白欠了洛英很多很多,这次再见面,洛英还记着从前的仇恨,对他抱有很深很深的敌意,但迫于一种威胁,又刻意向他靠拢。
洛英真正亲近的人是景晖。
这些,孟柯白没有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景晖这个当事人听。
他行事稳健,思维缜密,把洛英关进小黑屋时,非常宽容地下达指令:
只要洛英肯主动坦白,他就放洛英出来;什么时候坦白,就什么时候出来,不坦白就一直不放。
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天,洛英活着,没有找他。
这天的夜里,他照常睡在了自己的行军床上。
闭上眼,黑暗从清醒渐变梦境,又变成了那片战场。
从天而降的陨星改变战局,砸出满地烈火,烧焦了敌方的箭雨、撕成碎片的旌旗,烧不干流进土地里凝固的血迹;
战斗到了尾声,遍地是周军的残躯断肢,敌军带来了虎豹犀牛,野兽连皮带骨啃食咬碎;
血肉横飞的气味,飘向数百里外。
洛英的身上没有盔甲,是灰不溜秋的短褐,两条腿都被打断,只靠瘦弱的一双手臂,一点一点匍匐爬行,偏有一只掌控欲极强的大手,一把撕开短褐的领口,露出下面雪白的肩膀——
洛英惊恐回头,巴掌大的脸上遍布血和污迹,看到是他,无可奈何地哀求:
“孟柯白,你放过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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